他望著雷珊胸前那朵山茶花,腦海中浮現襄陽城外初見時的情形,「本來想生日給你,怕是來不及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雷珊頓時笑不出了,氣哼哼地把項鍊拎回來,抓起筷子挾黃瓜嚼。
「也不謝謝我?」他一本正經地說。
雷珊敷衍地做個OK手勢,表示就這麼算了。
章延廣長長嘆息,帶著寥落和無奈,從口袋掏出煙盒點燃一根,開始噴雲吐霧。「珊,我和盧瑋商量了,他們十個沒好利索的留在石榴苑,繼續養著;寇老西兒我帶走,隊裡離不開。」
「等我走了,你們也別動地方了,正好天快冷了,趁著年底養精蓄銳,今年雪大,把道路規劃好。」他絮絮說著,慶幸地望著滿桌菜餚:「現在糧食齊了,別的也不缺,雞鴨魚肉都有,菜一茬一茬的足夠吃,花也有的是。」
他看看窗台兩盆枝繁葉茂的海棠和玫瑰,花骨朵有紅有粉,非常可愛。這是雷珊搬來的,每天過來澆水曬太陽,把房間點綴的生氣勃勃。
章延廣心底柔軟,按照自己的思路說下去:「郝一博那邊不用擔心,我和羅文睿聊過,給你們多留點傢伙,無論誰來都能應付,再說還有盧瑋呢。」
聽得出他對自己的隊友很有信心,「杏石口該去還去,先別招新人了,等過了年再說。新來的潘然那幫是老實人,賀志驍我接觸不多,老齊吳宇超都是聰明人;羅文睿這人有能力,沒野心,和你也有交情,晨哥最靠譜。」
短短數月,黎昊晨在他嘴裡成了晨哥,和並肩戰鬥的夥伴們沒什麼區別。
他想的這麼周到,應該高興才對;不知怎麼,原本美味的菜餚越嚼越苦,雷珊把筷子放到桌面。
「方棠是你朋友,六號別墅周凱跟你們是老相識,觀望觀望,願意的話可以收下。」他苦笑,也停了筷子,「珊,這幾年我看了又看,食物不好找,漂在外頭的紅眼病越來越多,被圍攻可不是什麼好事。你們....」
雷珊拎過酒瓶,冷淡地不肯看他:「你什麼時候走?」
仿佛暮鼓晨鐘,敲在兩人心臟,餘音裊裊。
章延廣聲音啞了,「明天。」
還有24小時,雷珊想,忽然想起荊州醫院那天,左臂傷口疼的厲害,滿心變成喪屍的恐懼,時間也是這樣一分一秒從指間溜走。
她討厭這種感覺,霍然起身,徑直走向門口。一隻有力的手掌忽然扳住她肩膀,於是她雙腳動不了地方,另一隻手也摟過來,把她身體轉回半圈,面前是章延廣滿是歉疚惆悵的臉。
「珊,你等我三年。」心頭盤桓無數次的話語潮水般湧出,章延廣沉聲說:「只要我活著,爬也爬著回來;一年,兩年,三年,三年後的今天我沒回來,或者還沒信兒,你就不用等了,找個對你好的人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