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進了秦鼎,你的槍你的刀都會被收走,車也摸不著,你能種種菜養養雞做做衣裳,頂多種點花。」他微微笑著,心平氣和的說:「別人找你麻煩怎麼辦?遇到事拿什麼自衛?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哭都來不及。」
「蘇慕雲怕死,走到哪裡都帶著護衛,起碼200人,也許更多。」他學著她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搖晃:「知道秦鼎有多少士兵嗎?4000個,都是受過軍事訓練的戰士,摸過槍見過血殺過紅眼病;比不上我們,對付你這樣的普通人綽綽有餘。」
「第三,秦鼎內外消息斷絕,我在外你在內,真到了關鍵時刻,我連你在哪都不知道,你怎麼裡應外合?靠你那個姓錢的朋友?」
「珊,這種情況下,你能做的太少了。」章延廣溫和地說,見她黑白分明的雙眼盯緊自己,忍不住安慰:「再說,你這麼漂亮,進去就得安排相親,到時候我連老婆都沒了,還不是要了我的命?」
雷珊卻一點都不好糊弄。
「第一,就算只能做做後勤,也能傳遞消息,隨機應變,最起碼比什麼也不做強,對不對?」她哼一聲,豎起兩根手指:「第二,蘇慕雲身邊人多,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在倖存者地盤,他在中央指揮區,面都碰不著。我不打算硬碰硬,更沒計劃綁架他,解決他是你的事。」
「相親有什麼了不起,我就說我喜歡女人,對男人不感興趣。章延廣,說實話,你對拿下蘇慕雲有把握嗎?」她厭倦了拐彎抹角,握住他手掌:「沒有,對吧?想想也知道,你們人少,蘇慕雲不是傻瓜,手裡有武器有人質,陶嬌也找到了,輕易不會離開秦鼎。你們只能硬攻,或者找機會混進去。」
就像七年之前一樣,過程傷亡慘重,末了章延廣只能一命換一命。
「我就一句話,我要去秦鼎。」她把血腥場景驅出腦海,指甲掐入他皮肉:「你現在兩個選擇,一個是你走你的,我去我的;第二,把裡面情況告訴我,有沒有可靠的人,哪裡更安全,還有,我能做些什麼?」
章延廣的回答是緊緊擁住她,力氣之大令她喘不過氣。「不要去。」他在頭頂不容置疑地說,話語生硬,「你的心意我明白。在這裡等我,我答應你,儘快回來,好嗎?」
即使人回不來,魂魄也會隨著春風,飄飄蕩蕩回到她身邊。
貼著臉頰的胸膛溫熱,心臟砰砰跳動,雷珊狠狠咬一口,用力推開他,抓起薄被裹住自己,翻身面朝牆壁。
「晚安。」她說,打個哈欠,口齒不清地說:「我就不送你了,秦鼎見。」
章延廣頹然把臉埋在手掌里,半天才開口。「珊,你不能這麼對我。」
「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不想我走;我也想留下,我想陪著你,我耕田你織布,天亮了幹活,天黑睡覺,你再給我生個兒子。」他耐著性子,沮喪是發自內心的。「可我欠了別人的命:除了我父親,還有丁鑫源,陳東靈,李宗元,王華英,劉雄....」
雷珊靜靜聽著,有的她聽說過,有的則是陌生人,最後提及的是科技園犧牲十人,包括一隻胳膊的扈羽,她見過的。毫無疑問,這些活生生的面孔和血淚銘刻在章延廣心底,從白天到黑夜,從盛夏到寒冬。
「珊,如果沒有我,沒有我父親,他們好端端活著,能吃飯能睡覺,能執行任務能打紅眼病,還能娶媳婦生孩子。」他乾巴巴說著,愧疚和痛苦是顯而易見的。「他們替我送了命,我必須還,蘇慕雲欠我的,不能就這麼算了。如果我不去秦鼎,死了也閉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