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番話。]忍氣得說不出話來,作為十來歲的女性,忍的脾氣相當暴躁,比起女孩兒更像少年,她的心中滿含怒火,每個晚上,一合上眼睛就會回憶起父母在面前被鬼撕碎的慘象。
她無法理解,明明姐姐跟她一起經歷了噩夢般的一天,為什麼還會對鬼抱有幻想,為什麼會對他們產生同情,為什麼會認為人跟鬼能好好相處。
當上柱的條件是斬殺五十隻鬼,或者殺死下弦之鬼,姐姐兩者都達到了,死在她刀下的鬼大概有一百隻了吧,從來沒有哪只表現出「能好好相處」的脾性,她為什麼還抱有幻想?
「早點睡吧,小忍。」溫柔的聲音傳入她的耳道,香奈惠說,「生長期不好好睡的話,會長不高哦。」
她氣哼哼地說:「晚安,姐姐。」
……
放學時,蝴蝶香奈惠在校舍門口被攔住了。
「高野先生?」她懷揣裝書的布袋,略為驚訝,高野先生的精神比起先前還要差,短短几日就從憔悴變成了形銷骨立,而且她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高野先生受傷了。
「您沒事吧。」她問。
「沒事、沒事。」高野先生勉強笑道,「只是有點疲勞,良子的病情反覆,我只能日夜兼程照料。」他說,「我這次來,是受良子委託。」他從懷中掏出一隻白信封,「這是太宰老師寄給良子的信。」
「太宰老師?是作家太宰治老師嗎?」
「沒錯。」他說,「良子作為老師的鐵桿讀者一直在給老師寫信,也有幸收到了回信,據她所說,《女記者》這篇中的女主角就是參考了濟生學舍的女學生後創造出來的。太宰老師最近有個講壇會,邀請了良子去,說想要探討一下文章的結尾,可她出於身體原因,實在無法到場,希望你能代替她去。」他說,「如果同意的話,良子就會向老師致信,說明情況。」
「我?」
「沒錯,她說論新女性,班上同學中沒有誰比您更優秀,您的觀點良子必然是同意的。」說著說著,高野先生給香奈惠鞠躬,腰深深地彎了下去,與地面平行,「拜託您了,蝴蝶小姐。」
蝴蝶香奈惠將男人扶起來:「請您抬起頭,高野先生。」她以雙手接過信件,「太宰老師的座談會對吧,我明白了,我一定會去的。」她笑著說,「那這段時間我得好好補補太宰老師的作品了。」
「謝謝。」高野依舊深深彎腰,眼淚順著下頜曲線一路向脖頸里流,「真的真的,太感謝了。」
……
時隔多日後,太宰接到了良子的回信:
/太宰老師敬起:因身體原因,很抱歉今次無法前往太宰老師的座談會,我近日患上疾病,只能臥於床榻間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