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從來沒看過第二個蝴蝶香奈惠。
明明與鬼結下血海深仇,卻一點兒都不憎恨;看見了社會所有的黑暗,卻全心全意地相信光明;努力化解不可能之事,她幾乎是個純粹的好人。
太宰治想,沒有遇見第二個蝴蝶香奈惠,可能是因為其他人都死得太早,世間魍魎當道,好人永遠死得最早。
「我想做出點改變。」他說,「時代不同了,千百年來一貫的消極避世手段無法再貫徹下去,你得知道,人如果對身邊的事情無動於衷,往往不是由於他過於蠢笨,什麼都看不出來,而是出於即使看懂了,也無法改變的無奈。」
「而幫助你們,在我看來是順應時代洪流的事。」他笑著說,「舊時代的遺物應該退出歷史舞台了,無論是仇怨、長生不老的鬼怪,還是以斬鬼為生的另一批人。」
「我希望你們能斬斷長生的魔咒。」
[斬斷……長生的魔咒?]
他說的是鬼舞辻無慘嗎?
「時間不早了。」他站起身道,「過幾日我再來拜訪。」他幾乎是客套地詢問,「接下來香奈惠小姐有什麼安排嗎?」
「我會去教會的醫療救護組織幫忙。」這是她最近在忙的事情之一,濟生學舍不能再給她更多的知識,她得親自操刀治療積累經驗,層出不窮的血鬼術讓鬼殺隊隊員受到的傷害也翻出花來,只有見識更多病例,蝴蝶香奈惠才能保證自己面對各種症狀都可巋然不動。
「聽說救護組中有名了不起的女醫生,被人稱作珠世小姐,她精通西洋的藥理學,我希望能跟她學習。」
太宰勾唇笑道:「祝你學習順利。」
「太宰老師。」蝴蝶香奈惠叫住他,誠懇地說,「很感謝你的指教,在此之前我從沒想過能用側寫的方式來推斷鬼的行動。」
「不。」他說,「我只是對鬼舞辻無慘格外了解。」他的笑容與他說話的內容一樣讓人不安,「我們之間有許多共同點,而不是對立點,因此我或許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他,都知道他想做什麼。」
「我與他一樣膽小,不把人命當命,視時間於無物,是個只剩下執念的瘋子,是締造悲劇的源泉。」尖刻的語言刀鋒似的割在人身上,輕而易舉就能傷得人遍體鱗傷,最可怕的是,太宰把成噸的貶低之語倒在自己身上。
[他要多厭惡自己,才能說出這些話?]
「請不要這麼說。」蝴蝶香奈惠頭一次強硬地打斷了太宰的話,「請不要這麼說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