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算是勉強給了杜縣令台階下。
杜縣令有些狼狽地離開道觀後,道觀里,三娘則在談著這位新任縣令,「這位似乎並不太令人討厭,也不擺官威。」有人無能就算了,還架子擺的比誰都高。
「作為人來說,他確實不令人太討厭;但作為『大人』來說,這種人是最令人討厭的。」傅杳道,「成天覺得別人對不住他,也沒見他埋頭實幹過。趙興泰都知道廚藝要積累,每天練習刀工,他最多是等著天上掉餡餅把他撐死。」
三娘默了會兒,她才道:「少見您如此刻薄地去批判一個人。」
傅杳拿著棋子的手一停,最後乾脆把棋子一丟,道:「沒心情了。」
「那我們下次再下。」三娘溫溫柔柔地把棋子收了起來,「希望剛才的話沒有冒犯到您。」
「無礙,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而已,今夜去聽個小曲就好。」傅杳道。
「看來您確實喜歡今秋姑娘的聲音。」三娘道。
傅杳卻在此時笑了,「今秋的嗓子,已經快不行了。」
三娘一驚,「那您……」
「今秋是秦淮河第一歌伎,而今她的地位岌岌可危,新舊更替,亘古不變,接下來就要到她做選擇的時候了。」傅杳說起今秋,心情又變得好了起來,以至於鍾離上門收債時,她還能熱情地邀請鍾離一起去聽曲兒。
「聽曲?」鍾離不是很感興趣。
「聽曲不是最重要的,」傅杳道,「你成天呆在那個墳包里多無聊,不如去看看比卷宗上白紙黑字所記載的更鮮活的故事。」
鍾離斜睨了她一眼,「你有陰謀。」還沒等傅杳說話,他又補了一句,「是不是又要借錢?」
「喂,你這個『又』是什麼意思。」傅杳雙手環胸,「難道我經常向你借錢?」
「把『難道』這兩個字去掉。」
「我很痛心,」傅杳捶著胸口道,「沒想到我在你眼裡是如此貧窮的人。不過我確實要再借點。」
「不借。」鍾離十分乾脆地拒絕道。
「既然不借,那就送我吧。」傅杳湊過來道,「這樣就不用擔心我不還了。」
「……」旁邊三娘聽得頭快埋到棋碗裡了,貧窮簡直就是觀主的克星。
好一會兒後,鍾離道:「聽說你在搜集鬼淚?你可以用那個抵債。」
「這個不賣。」傅杳拒絕道,「我也是有底線的……」
「那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