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羊肉餅有些咸了,魏年兩口把蓮子湯喝光,隨口道,“說聲你好就行了。”
“這洋話,阿年哥你會說,我可是一個字都不懂。要不,阿年哥你教我兩句洋話,也不用學特別複雜的。就是學一句你好,也顯得咱們懂禮,是不是?不然,我見著人家,一句話都不會講,顯著有點兒傻。要是叫人家誤會了,得說咱不懂禮節,是不是?”陳萱接過魏年喝完銀耳蓮子湯的空碗,同魏年商量。
魏年就教了句你好,陳萱覺著,這洋話有些拗口,好在,魏年每晚都學,陳萱聽慣了,覺著也還好。陳萱心下默了三五十遍,又跟魏年說了幾遭,魏年點頭,“這就成。”
“我要說了你好,人家史先生也跟我說你好,我是不是還得再說你句,史先生您來啦,歡迎您家來啊。這樣才顯得好啊,是不是?”
魏年不笨,相反,魏年一向聰明,況陳萱是個特愛學習的,每晚都要背書的人,魏年是知道陳萱的,往日這時候陳萱都開始背書了。今天偏生大反常,還給自己預備銀耳蓮子羹,待自己的態度也格外殷勤,這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啊。
魏年不動聲色,“這也是。”又教陳萱一句。
陳萱連忙學了來,然後,陳萱又說了,“我這一說歡迎史先生來咱家吃餃子,這要懂禮的,肯定得說咱家太客氣了,我就得說,不客氣,是不是?這不客氣怎麼說啊?”
魏年再教她一句,陳萱便又說了,“這客氣幾句,人家史先生畢竟是客,咱們是主人,就得跟人家說一句,嘗嘗咱家這餃子可合胃口,這句怎麼說啊?”
魏年就這麼在陳萱一晚上“這句怎麼說啊?那句怎麼說啊”的問詢中,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結果,魏年早上起床,陳萱殷勤的給他打來洗臉水,兌的溫涼正好,還在一畔捧著毛巾服侍他,魏年剛洗過臉,就聽陳萱問,“我剛想到,這史先生是中午過來,中午好怎麼說啊,阿年哥?”
阿年哥險一頭再扎臉盆里去。
第20章 脾氣見長
史密斯史先生是中午過來的,其實,比約定的時間還略早些。
因為餃子要現包才好吃,史先生來早了,陳萱幾人還在廚下包餃子哪。從廚房窗子裡就見魏年帶人來了,李氏往外瞥兩眼,連忙不敢再多看,小聲說,“這洋人長得可真怪,眼睛是藍的。”
魏銀也在廚下跟著幫忙,伸長脖子瞧一回,也跟著小小聲,“洋人都長這樣。人家還帶水果來了。”
雖然北京城裡洋人不少,不過,現下洋人仍舊算個稀罕物。陳萱性子老實,再說她自小在鄉下長大,就是比人多活一輩子,依舊是個沒啥見識的,見著洋人這樣牛高馬大、藍眼黃毛的生物其實有些怕,可她昨兒借著洋人來家做客的事,哄著魏年教她好幾句洋文。要是這會兒露了怯,以後就不好再請教魏年洋文的事了。陳萱仗著膽子瞅那洋人幾眼,覺著雖生得怪異,倒也頭臉乾淨。尤其魏年進院時,往廚下瞅一眼,正見陳萱往外看,魏年想陳萱昨晚學洋文那般用功定是想見一見史密斯顯擺一下洋文什麼的,就笑著同陳萱招呼一聲,“史密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