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忙得火燒屁股一樣,頂著砸臉生疼的雨點,飛快抱起書往清心殿裡塞,都顧不上整理,只趕緊送回了殿內避雨。但老天爺就跟逗他們玩一樣,剛把經書抱回去,雨又停了,雲開霧散。
顧驚寒看著容斐,容斐看著顧驚寒。
兩人渾身濕透,跟傻子似的,扶著門框咬了對方一口。
“換身衣服,先洗澡?”顧驚寒問道。
容斐搖頭:“換衣服,吃飯,等會兒再洗。多燒一次水,太麻煩。”
懶人不做某件事,永遠都是嫌麻煩。不過他們雖濕透,但山雨乾淨,先簡單擦擦也可。顧驚寒很多時候在山中淋雨,都不一定洗個熱水澡,他是怕容斐受寒而已。
“那就先吃飯。”顧驚寒道。
兩人回房換了衣服,用布巾略擦了擦,便進了廚房。
道觀的廚房也簡單,是很古老的灶台,半露天,上面遮個小棚子,方才剛下過雨,棚子的邊沿滴滴答答落著雨水,綠葉混著泥土的芬芳從潮濕的空氣里蒸發出來,格外清冽。
顧驚寒整理灶台,摸出些乾柴來劈柴,容斐就在旁邊掂著菜刀殺魚。
容少爺可謂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耍個刀自然是不在話下。三下五除二咣咣咣幾聲,就將一條活生生亂蹦的大魚斷了頭分了屍。見顧驚寒開始熱鍋放水,容少爺抄起魚塊,就要往裡扔,卻被顧驚寒及時攔住了。
“內臟都要拿掉。”
顧驚寒打了水將魚再洗一遍,“有魚籽,愛吃嗎?”
容斐蹲在旁邊看著,聞言親了下顧驚寒的嘴角,“愛吃,吃了給你生小魚。”
顧驚寒忍不住一笑,沒等容少爺看清,笑意便收進了嘴角,只留眼裡映著灶台一點火光,熠熠生輝。
將魚收拾好,添好料,清蒸。
顧驚寒就扯過一個小馬扎,坐在了灶台前,不時添點柴。
灶台前火光跳躍,很熱,顧驚寒讓容斐坐遠點,容斐卻搬著另一個馬扎坐在他旁邊,趴在他背後,腦袋搭在他肩上,姿勢十分扭曲。
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燒聲。
有雨再度落下。
水幕珠簾,山霧再起,舉目望去,一派綠意盎然,蒼翠欲滴。
雨氣涼,火光卻熾熱。
容斐貼著顧驚寒的側臉,看著灶台的火,忽然有種這樣的日子仿佛過過好多年的錯覺。在見到顧驚寒以前,他從未想過他會和另一個人手腳相纏,坐在灶台前燒火做飯。而這樣的日子真的到來,卻仿佛比他前二十年的渾渾噩噩,都要精彩生動萬分。
“不知道我用了多少輩子的運氣,才遇上你這麼只狐狸精。”容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