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瞅了青年一眼,笑罵:“真是個冰塊性子。”聲音一頓,卻是一笑,“也好,這樣的性子,總不會入了世,就被七情六慾蒙了眼。”
“寒兒,切記,入世容易出世難,定要守住己心,不忘初衷啊。”
老道的叮囑聲慢慢落在了身後,顧驚寒穿了一身道袍,手持一柄桃木劍,半點行李也無,就這樣趁著晨光下了山。
山路崎嶇,撥雲見霧。
顧驚寒在陣法中繞了不多時,便見到了輕裝簡行的奉陽國主。
那是個半點沒有國主模樣的人。
墨衣烏髮,跨在馬上,手中把玩著一根柳條,一雙姣好驚艷的桃花眼半眯著,似有些百無聊賴。
也不知師父那句心誠,是從哪兒看出來的。
就在顧驚寒隔著稀薄霧氣打量著奉陽國主時,那雙半闔的桃花眼驀地一抬,望向了霧氣內。
沒有再隱藏下去的必要,顧驚寒信步走出繚繞的白霧,踏著朝陽輝光施了一禮,“長青觀,顧驚寒。”
逸世出塵,仙人之姿。
那雙桃花眼中翻湧起無可遏制的震撼與痴迷,然後輕輕一眨,將一切情緒盡數收斂,笑著回了一句:“奉陽,容斐。”
這才是他與容斐真正的初識。
而那時他還並不知道,自此一眼始,便是在劫難逃。
顧驚寒同容斐離開了長青山,一路斬妖除魔,回到了奉陽國。
爭奪天下,顧驚寒不想沾手,便搬到了容斐的寢宮,只負責他的安全。
日夜相伴,朝夕相對,陌生的兩人漸漸熟稔。
顧驚寒話不多,也沒有太多情緒,許多時候都是容斐在說,顧驚寒在聽。
偶爾容斐會讓顧驚寒講些斬妖除魔的事,或者山中修煉的日子,無趣平板的敘述全當了催眠曲聽,模模糊糊睡過去前還要嘲笑一句“過得跟個小老頭似的”。
在顧驚寒看來,容斐是位極好的國主。
勤政愛民,處事公正,心懷慈悲。他沒有過大的野心,窮兵黷武,卻也絕不會任人欺負,喪權辱國。寢宮的燈常常一亮一整夜,都是容斐在處理政務。
有時會有些魑魅魍魎鑽進來,意圖謀害容斐,都盡數斬在了顧驚寒的劍下。
漸漸的,長青山顧驚寒的名聲便傳揚了出去。
知道了他的來歷,那便有了應對的法門和計策。
在一次出征中,敵方以數百百姓結陣,困住了不能隨意對普通人出手的顧驚寒。等到脫困而出,容斐已是渾身浴血,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