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寒感受著手掌內的溫熱,低冷的嗓音柔緩下來,道:“我有事要跟你說,你聽仔細,記清楚。”
容斐一怔:“你說……”
“今夜過後,方圓百里,瘟疫橫行,長青山有藥草名青甘,可控……”顧驚寒開口吐出第一個字時,鮮血便控制不住地從他的唇縫溢了出來,落紅衣襟。
“三年後,兵亂起,淮城有名將,善弓.弩……”
“十年後,南方大旱……”
“十九年後,北河改道……”
“二十七年後,岐山地動……”
血染道袍,骨肉脫落。
“閉嘴!別說了……我讓你閉嘴,顧驚寒!你瘋了嗎!”容斐想要掙開顧驚寒的手捂住他的嘴,雙眼通紅,目眥欲裂。
顧驚寒死死按著容斐,他感覺到了天魔入體的陰寒,在身軀徹底死亡前,低而快地說道:“你會忘了這一切,只記得我說過的話。”
“阿斐,睡吧。”
容斐倒在了子夜的樹叢。
“你竟然窺探了如此多的天機……”嚴子棋從林翳間走出來,臉色蒼白,“你不想有下輩子了嗎?!”
“終歸一死,我希望他餘生順遂。”顧驚寒低聲道。
有風穿林而過,月影重重。
嚴子棋看著顧驚寒血肉模糊的屍身,對身後走來的修者道:“沉淵,我真的難以置信……長青山的顧驚寒,竟然死了,死在一個凡人身上……”
“入世容易出世難。”
陸沉淵嘆了一聲,握住嚴子棋的手,“不過若你是個凡人,也有此一劫,我想必也會和顧驚寒做同樣的選擇吧。誰說他是個冰疙瘩……”
幽沉的嘆息散入風裡。
“……明明是個至情至性的人。”
大岐王朝開國皇帝容斐的一生堪稱傳奇。
容斐年幼失怙,落草為寇,後借一場瘟疫獲取民心,於亂世中擁兵自立。
艱難時於淮城得名將輔佐,終平亂世,建大岐王朝,定都岐山。
容斐稱帝之後,手段凌厲,勤勉心善,廣施仁政,百姓愛戴。
在位期間,賑南方大旱,防北河改道,預岐山地動,攘內安外,堪為千古一帝。
容斐一生無妻無子,百年後,葬入岐山大墓,陪葬品僅有一塊簡陋木牌,成為史書上一道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