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岔口|交界處,頂上的天花板破了個大洞,有塊塑料板斷裂了黏連在上面。顧萌站在下方, 左右環顧一圈,看到鏽紅色水管旁的玻璃箱裡罩著一把斧子。
他用手肘和手電筒底座, 交替著連敲帶擊地弄碎了玻璃面罩,將斜掛在牆上的斧子扳了下來。雖然不知道這塗著紅漆的斧子能不能派上用場,但拿著總歸沒壞處, 萬一需要防身呢。
潘彼得被拖進了天花板里,所以顧萌也準備上去。
二樓的頂不算高, 但也不是正常身高的男子能隨隨便便攀上去的,顧萌不得不回到房間裡搬了把椅子出來。他踩著椅子,先把手電筒和斧子扔上去,自己再撐著洞口進入了天花板內。
天花板里狹窄而逼仄,脖子都直不起來, 只能低低地壓著,再加上裡面灰塵縈繞, 撓得人臉上泛癢,總而言之是讓人很不愉快的地方。顧萌擺擺手掃開面前灰撲撲的感覺,握著手電朝前照去。通風管道的四壁是冷硬的鐵灰色,在眼前延伸了十來米後向右轉彎,顯然沒有第二條路供他選擇。
顧萌又低頭看下方的鋁製管道,上面蒙著一層薄薄的灰,在手電的映照下顯出淺淡的金色,正因如此,常春藤拽著潘彼得在管道間移動時才得以留下一條明顯的拖痕。
看到這,顧萌不禁鬆了口氣,找潘彼得起碼還有跡可循。
*
顧萌一手握著手電筒,臂彎里攬著斧子,沿著管道上的痕跡爬行。過程中,耳邊只有爬動時膝蓋撞擊底部的「咕隆咕隆」聲響,自己深深淺淺的喘息聲,以及風鑽過管道時發出的尖銳而短暫的呻|吟。長方體管道狹窄逼仄,燈光照不見的黑暗處似乎充滿了奇怪的東西,在前方耐心而不懷好意地等待著他。
顧萌儘量不去想太多,這種時候,想像力一旦脫韁就很難收住,並且會陷入無限循環的恐懼中,他將注意力放在管道壁的拖痕上,嘴裡輕輕哼著歌,如果細聽能發現那是一首兒歌——
「有一條毛毛蟲
喜歡到處閒逛
親愛的小朋友們
看到它不要緊張……」
每到一個轉角處,歌聲會突兀地暫停片刻,顧萌的身形也會頓一下,做好心裡準備後再繼續前行。
如果一拐彎就跟一個同樣爬跪在地上的鬼頭頂頭撞在一起,那對於他來說就太刺激了。這麼想著,顧萌的哼唱聲虛了幾分,還帶著明顯的輕顫。好在唱著那首兒歌,他就能想到恩瑾,從而生出「儘管來,沒什麼!」這樣的信心。
*
黑暗和恐懼延長了人對於時間的感知,顧萌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總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了,管道壁上灰撲撲的拖痕在眼前戛然而止。
顧萌拿著手電向前方照去,就見前方不遠處,通風管道不再延伸,而是出現一個斷口。他趕忙加緊速度到了斷層邊緣,這才看清前方是個五六平米的空間。
顧萌從通風管道里爬出來,拍拍褲子上的灰站直身體,他打量四周環境時發現,腳踩的是生了紅鏽的鐵絲網,透過細密的網,勉強能看清下方是二樓的過道,地板在手電的光束下折射一層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