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舉著手電看向上方時,顧萌聽到一聲虛弱的低喚:「哥……是你嗎?」
顧萌心下微松,不是潘彼得那倒霉孩子還能是誰?
明黃色的光束抬向上方,果真,潘彼得就可憐地掛在藤蔓上,距離地面有段不近的距離。
藤蔓像繩子一樣一圈圈捆住潘彼得的上半身,小少年因為找不到受力點,身體微微傾斜,圍繞那捆擰在一起的粗壯常春藤緩慢旋轉,就像風鈴上的吊飾。
「哥……」潘彼得一邊旋轉一邊流眼淚,使勁勾著腦袋朝下方看,「哥,我該怎麼辦?我覺得自己要死了。」
鬼知道神經脆弱的小少年是怎麼度過這十幾分鐘的,半死不活地吊著,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孤獨無助,經歷這些簡直比死了還難受。
「撐著點,現在就把你弄下來。」顧萌故作輕鬆地笑他,「哭什麼?能不能有點男孩子的樣子?」
誰想這麼一說,潘彼得哭得更厲害了,先前還是抽抽搭搭地哽咽,這下子反而毫無顧忌地放開了聲,哭得涕泗橫流。
「誰說男孩子不能哭的?男孩子也是人,是人就有喜怒哀樂,能笑也能哭。」潘彼得邊哭邊嚎,說話模糊不清,「哥,我沒想到你會來找我,我以為自己死定啦——」
最後的尾音拖得比哭喪的還悠長婉轉。
顧萌揉揉耳朵,無奈道:「好了好了,哭得比鬼還恐怖,你小聲點,別把奇怪的東西招來。」
潘彼得倏地收音,一秒都不敢耽誤,又憋不出氣息地吭了一聲。
四面是粗糙的水泥牆壁,角落安了一根紅色水管,沒有任何能借力攀上去的東西。顧萌左思右想,看了眼手上握著的斧子。
他仰起臉朝著上方商量:「彼得,我把你砍下來吧。」
「……」
潘彼得首尾一揚,跟條魚似的在半空中蹦躂一下,嚇著了:「哥,我是樹枝或椰子之類的東西嗎?你一定要用砍的嗎?」
顧萌揮了揮手中的斧子,道:「我把這個扔上去,幸運的話能把藤蔓砍斷……」
後面還有半句話,但為了潘彼得好,沒說下去。
潘彼得瞄了眼那把塗著紅漆的斧子,癟了癟嘴,顯然是對自己的處境有清晰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