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生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在她的屍檢結果出來之前,我一直以為,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然後你發現她不是,就決定讓她這麼死去,將這個案子沉入湖底,是嗎?”
陳雲生沉默了片刻,張了張嘴,卻又仿佛突然回過神來似的,眼神變了幾變,最終沉寂下來:“陸署長不用故意說這種話來誤導我,人不是我殺的,就算你引誘我認罪了,證據呢?要是人證和物證,但凡有一樣,這案子也早就有結果了,不是嗎?”
陸宵灼:“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是你殺了她。——我是說,你知道兇手是誰,而且,你還知道,他是怎麼殺死蘇晚的。”
陳雲生的臉色再次有了微妙的變化,但是沒等他說什麼,陸宵灼卻站了起來,拿起桌子上的資料往外走。
“時間到了,我們明天再談,這一天的時間裡,陳三少爺可以好好想想,明天晚上該用什麼藉口來給自己開脫。”
陳雲生目送他走出去,沉重的鐵門再次關上,又一次隔絕了他與外界的一切聯繫。他便低下頭來,閉上了眼睛,將剛剛兩人的對話又一次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忽地笑出聲來。
還好,他的努力沒有白費。這樣的話,他應該,快要解脫了吧?
一瞬間,陳雲生的腦海里又閃過一張嬌俏的臉。年輕的女孩子站在那裡,抱著一隻又肥又丑的貓,笑靨如花,聲音清脆:“喬喬,不要踩我的衣服,不要站在我肩膀上了,好重呀,要被你壓成高低肩了。”
陳雲生呼吸一滯,忙不迭地想要將這一切都甩開,他很怕,越是貪戀就越是捨不得。匆忙將這個畫面揮散之後,陳雲生舒了一口氣,正打算休息一會兒,再竭力應對明天與陸宵灼的交鋒,但是一閉上眼,滿腦子就都是顏寧的笑容,揮之不去。
明知道不能再想起,明知道這段回憶,早已氣盡緣滅,心思卻猶如著了魔一樣,怎麼都捨不得放開。
小六進來給他送飯的時候,陳雲生才猛地回過神,抬起頭來對著他微微一笑:“謝謝。”
小六面無表情:“吃吧,別讓人以為我們隊長公報私仇,虐待你。”
陳雲生微笑:“林隊長不是這種人。”
小六看著他吃的差不多了,這才走了出去,準備去跟同事換班。
譚景升已經審訊過李忠義兩次了,該交代的也都說了,便進了陸宵灼辦公室,說道:“都招了,他沒殺過人,這三年來,第一年他就是個打雜的,沒進過那個房子。而這兩年的時間,據他供述,基本已經確定,王明殺害了四名女性。”
“去審訊吧,就說李忠義和陳雲生已經招認了。”陸宵灼看著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紙袋,“帶上這個,三天了,王明的菸癮,應該撐不住了。”
不用看,譚景升也知道,裡面裝的是鴉片,忍不住嘆了口氣:“連一個小嘍囉都能拿到純度這麼高的鴉片,真不知道西延市到底流入了多少,又分布在什麼人手裡。”
“這事先不著急,把前頭的案子結了之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查。”
譚景升轉身就要走,握住門把柄的時候 突然想到了什麼,躊躇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說說出口,只道:“我先去審訊王明,你休息吧,我怕半個晚上都搞不定。”
“好,我後半夜去替你。”陸宵灼摁了摁眉心,無聲地嘆了口氣。
譚景升心情不太好,進入審訊室的時候,整個人都被低氣壓籠罩著,連帶著審訊室裡面的小警員也瑟瑟發抖,不敢看他,只得將目光投注到對面的嫌疑犯身上,敲了敲桌子,冷漠地說道:“王明,將你做下的事情老實交代清楚吧。”
王明一雙眼睛充血,抬起頭來陰森森地看著兩人,突然冷笑一聲,表情莫名地就讓人覺得恐怖,本來只是一張普通的臉,此刻看上去卻像是惡魔一樣,小警員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