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璨容親口告訴我,恤孤院的女孩子到了十六歲,都逃不了被賣的命數。”柳雁歡緊盯著秦非然臉上的表情,“你注資此處……究竟是不是為了……斂財?”
秦非然一張臉冷至冰點,他像是聽見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忍不住冷哼出聲:“斂財?”
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刻,卻見柳家的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大少爺,奴婢終於找到你了。”
柳雁歡詫異道:“怎麼了?”
“不知為何,那釋空法師不願意再幫太太解厄,無論太太怎麼說,就是要將我們送走。”
秦非然和柳雁歡對視了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走,過去看看。”柳雁歡跟著小丫鬟回到了祥瑞寺。
剛走到寺門口,就見下人成箱地搬東西,陳桂芳坐在屋裡,正由著丫鬟替她撫胸口。
一見柳雁歡進門,她就不迭地抱怨開了:“他這算什麼?原先信誓旦旦能替我消災除惡,現在翻臉不認人,真當我陳桂芳軟弱可欺?!”
被她支使去問話的下人回來,剛一進門就吃了陳桂芳一個眼刀子。
“那禿驢怎麼說?還是要趕人?”
“嗯。”下人小聲應了,眼看著陳桂芳冷了臉色,忙將一盤糕點端上,“夫人,您嘗嘗這寺中的綠豆糕,敗敗火。”
陳桂芳當真一口氣堵在心頭,很不痛快,拿起那綠豆糕三下五除二咽了下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陳桂芳正指揮著下人搬東西,忽然臉色驟青。她緊咬著嘴唇,卻抑制不住額際冷汗的滑落。
當她整個人蜷縮著蹲在地上時,下人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忙上前攙扶道:“太太,太太,您這是怎麼了?”
陳桂芳腹痛難忍,只能哀聲叫道:“茅房……茅房……快扶我去茅房!”
下人不敢耽擱,一路忍著陳桂芳的怨罵將她送到了茅房。
陳桂芳上吐下瀉折騰了好一陣,險些沒疼暈過去。緩過勁兒來就揪著那勸她用糕點的下人,嚷著要治她的罪。
柳雁歡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下人,沉聲道:“這盤綠豆糕,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下人顫聲道:“是……是五太太給我的。”
陳桂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嘴裡叫罵道:“是她,一定是她,她就想毒死我。”
柳雁歡蹙著眉,讓人將程珂芳喚來。
程珂芳還是一派樸素的打扮,烏黑的秀髮用一根簪子挽起,未著脂粉卻像清水芙蓉,分外自然,很是好看。
比對之下,陳桂芳就十足的潑婦樣兒,一見程珂芳進門,抬手一個茶杯就砸了過去:“你這個毒婦,你還有臉來?!”
程珂芳被砸了一身水漬,眼神中卻透著無措和無辜。
柳雁歡輕咳一聲,問道:“五姨娘,這綠豆糕可是你讓人送來的?”
程珂芳看了眼那糕點,頷首道:“是。”
陳桂芳破口大罵起來:“你個賤蹄子,在裡頭擱了什麼?”
“我……我……這糕點不是我做的,是寺里的吃食!”程珂芳爭辯道。
“那你到後廚去做什麼?”
“我去給三少爺做吃食。”
“什麼?!給雁均做吃食?!你把雁均怎麼樣了?!”陳桂芳的語氣,簡直恨不得將程珂芳生吞活剝了。
“我……”程珂芳百口莫辯,直到柳雁均從門外跑進來。
“娘,你別怪五姨娘,她給孩兒做了好吃的,您看,我一點事兒也沒有。”
柳雁歡問道:“你給雁均做什麼了?”
“做了芙蓉酥,用了荸薺、香菇、木耳,都是些素菜。三少爺本想嘗那綠豆糕,我想著綠豆性寒,大人吃了沒事,孩子卻受不得這份寒涼,就沒讓他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