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室位於天王殿的左側,與一旁的客堂是相通的。如今因著柳家人來做法事,客堂就臨時用作柳景芝的靈堂。
柳雁歡在淨室門口打量著,裡頭的物件都沒有被翻動的痕跡,而釋空的屍體就躺在床上,脖子上有一道較淺的淤痕,身上的血窟窿看起來駭人至極。
柳雁歡見秦非然從床邊拿起染血的匕首,輕聲道:“這就是兇器?”
“和死者身上的刀口吻合,初步判斷是的。”
柳雁歡盯著屍體看了一陣,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
他蹙眉道:“那麼多道口子,哪道才是致命傷?”
“沒有致命傷。”
“什麼?”柳雁歡愕然地回頭。
“釋空身上傷口雖多,可都不致死,而且傷口多集中在腹部、肩部……”
柳雁歡瞬間明白了:“所以說,他是失血過多而死的?”
“是。”
秦非然篤定的一個字,讓柳雁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是多大的血海深仇,才這樣折磨一個人。”柳雁歡說著,忽然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如果是失血過多的話,那這血也……太少了點。”
“所以說,這裡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秦非然像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平靜地看著床榻上乾涸的血液。
柳雁歡心領神會,他讓人拿了一盆陳醋,潑灑在殿內的地面上。在一陣瀰漫的醋酸味中,眾人驚奇地發現,從淨室通往客堂的地面隱隱變色。
柳雁歡和秦非然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詫異。
客堂如今改做靈堂,大家嘴上不說,多少還是有些忌諱的。可大家都避之不及的地方,就成了兇手行兇的最佳地點。
客堂里靜靜地擺著棺木牌位和白綾絹花,一切看起來並無異常。
那血跡一直到棺木旁便消失了,秦非然繞著棺木走了幾圈,有些犯難。
“情形特殊,恐怕要開棺才行。”
此話一出,陳桂芳登時橫眉冷目:“不行!景芝走的時候淒悽惶惶,我絕不讓她走後還被人欺辱,就算是裡頭僅有衣冠也不行!”
柳雁歡勸導:“您看眼下,怕是棺材裡也見了血,若是不查清真相,景芝恐怕也不安寧。”
陳桂芳啐了一口:“哪個下作胚子,連死人的棺材也不放過。”說著,索性轉過頭不再理會這糟心的一幕。
柳雁歡和秦非然招呼了兩個和尚,一同將棺木掀開。
裡頭的景象讓眾人驚呆了。
柳景芝生前的衣物上,沾滿了乾涸的血跡,活脫脫的兇案現場。
一旁好幾個和尚已經撐不住了,閉著眼睛一個勁地念:“怨靈作祟,怨靈作祟。”
柳雁歡上前細看,在那一堆遺物當中,還散落了許多佛珠。
這時他才想起,在淨室那具屍體上,並沒有僧人常年佩戴的佛珠。
柳雁歡將那圓潤有光澤的佛珠攥在手裡,湊到鼻尖前聞了聞。
佛珠帶著淡淡的檀香味兒。
一旁的僧人禁不住竊竊私語:“這麼說住持是在棺材裡被殺害的?”
“怎麼可能,哪有人會在棺材裡殺人啊。”
“住持在淨室里呆得好好的,做什麼要到靈堂來?”
柳雁歡眼光一閃,敏銳地抓住了僧人話里的內容——哪有人會在棺材裡殺人啊?
為什麼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