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初出茅廬的小伙子,自然明白這種情不自禁的關注代表著什麼。
他努力抑制住抬頭的衝動,可聽覺卻不由自主地變得敏銳起來。
只聽“啪嗒”一聲,秦非然在紙上寫下最後一個字,而後嚴謹地闔上鋼筆。
柳雁歡抬起頭,兩人的目光隔空交匯。
他看著秦非然滾動的性感喉結,忽然覺得有點熱。
他覺得今晚的秦非然,是故意將襯衫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好看的鎖骨,一言一行都好看得犯規。
秦非然就這樣微笑著,在他的注視下走到留聲機旁,撥動跳針,柔和的舞曲緩緩流瀉出來。
他看著秦非然一步步走過來,朝他擺出了邀舞的姿勢。
在他愣神之際,秦非然忽然傾身向前,熟悉的香水味侵襲著他的鼻端。直到此時,柳雁歡才知道,原來氣氛正好的時候,是無暇思考男女步的,因為光看著身前挺拔優雅的男人,就足以溺斃在他的眼神中。
柳雁歡忘了自己是主導者還是跟隨者,也不記得音樂到底放了多久,只知道當樂曲停下的時候,心底竟還生出幾分意猶未盡。
“夜深了……”
“要我送你回去麼?”
“啪嘰。”旖旎的氣氛在地上跌得粉碎。
柳雁歡的面色跟開了染坊似的,要被這種禁慾中的純情圈死了。
他兩輩子的人,都沒見過有人能將禁慾和純情,撩人和欲擒故縱結合得那麼好。
他近乎無意識地跟著秦非然來到公館門前,門外是和煦的夜風,他聽見一片樹葉的沙沙聲,在握住門把手的一刻,身邊的男人輕聲說:“我讓你過來,是怕你一個人,會想家。”
柳雁歡瞬間覺得整顆心都成了泡發的海綿,柔軟得不帶一絲防備。
“如果不習慣,可以隨時過來。”
“謝……謝謝你的款待。”柳雁歡心軟鼻酸,生怕自己下一秒就繃不住情緒。
他快速地背轉身去,留給秦非然一個背影。
當夜,柳雁歡躺在柔軟的床上,卻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一閉上眼,秦非然的臉、秦非然的聲音、秦非然的動作就湧入腦海,執拗地霸占了每一個角落,興高采烈地在他的腦袋裡唱一出大戲。
柳雁歡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他輕聲對自己說。
“柳雁歡,你完了啊。”
次日清晨,柳雁歡是被一陣敲門聲叫醒的。他揉了揉悶疼的太陽穴,想起昨夜夢裡不肯放過他的男人,著實有些牙痒痒。
敲門的是門房,門房手裡拿著今日的《寧城日報》:“柳先生,這是您昨日吩咐過的。”
柳雁歡接過報紙,輕聲道:“謝……”第二個謝字還沒出口,他就愣住了。
黃底黑字的報紙上,印著碩大的標題:“號外!著名美女散文作家家中去世。”“丁蔚詩遺作已成絕響。”
“怎……怎麼可能?”柳雁看著那冰冷的文字,只覺得渾身發冷。
前些日子還與自己談笑的人,今日就已經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