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彼得敲了敲太陽穴:“也就是說,你表姐失蹤兩天了。”
“是。”
王彼得靜了幾秒,借著醉眼,認真打量紅豆的神色:“密斯虞,你經常看報紙,應該知道最近滬上有不少拆白黨作亂,一個月總少不了有一兩起綁票案。按照拆白黨的慣例,他們在綁了人之後,往往會在一個禮拜之內主動聯繫被綁著的家人,眼下你表姐剛剛失蹤兩天,你們只需一邊找尋你表姐的下落,一邊靜等綁匪的電話即可——”
紅豆心裡咯噔一聲。
賀雲欽放下水杯,往椅背上一靠,洞若燭火地望著紅豆。
王彼得道:“你該知道這些拆白黨雖然經常作亂,圖的僅是錢財,意不在傷人,他們在收到錢後,自會毫髮無損地放人,據我所知,近一年來的綁票案幾乎全是如此,鮮少有人例外。”
紅豆從容應對道:“因為我擔心綁匪會對我表姐不利。”
她看了看賀雲欽:“賀先生跟我表姐在同一所大學共事,若是早前見過我表姐,應該很清楚我表姐長得非常漂亮,要是那些綁匪見色起意,極有可能會對我表姐造成巨大的傷害,所以我想儘快找到我表姐。”
王彼得眼皮耷拉下來,撣了撣西褲上的細絨:“僅僅是這樣?”
紅豆篤定地點頭:“就是這樣。”
王彼得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臉色稍冷,顯然失去了談話的興趣。
紅豆暗暗皺眉,果然如她早前所料,王彼得為人精明,一點也不好打交道,這才一兩句話的工夫,已然看出她情緒上的不對勁。而且顯然,說謊根本行不通。
她挺直了背:“我想當時王探長在給我名片時曾經說過:只要我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涉及大宗錢財、不觸碰現有的律條,你會一概予以滿足,誰知真等到了履行承諾的時候,王探長會旁生出這麼多附加條件。”
王彼得想不到紅豆會反將他一軍,呆了一下。
賀雲欽似是笑了笑,起了身,走到近旁書架前,雙手插在褲兜里,盯著那一排豎立著的雜亂卷宗。
王彼得很快便進行反攻:“如果我不聽到你的實話,如何能判斷是否會損及大宗錢財,又是否會觸碰現有的律條?密斯虞,合作的前提是真誠。這不僅是默契,更是放之四海的準則。在我決定要不要幫你之前,我有權聽到你說出實情。”
紅豆鎖緊了眉頭。陳白蝶的案子鬧得滿成風雨,一旦破案,破案的警察勢必出盡風頭,以王彼得和警察廳的關係,不會有興趣替警察做嫁衣裳,無論如何,絕不能讓他知道哥哥正查著陳白蝶的案子。
怪只怪她剛才太心急,低估了對方的能力,只不知王彼得當年因為什麼跟現任的警察廳長鬧翻,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如今她騎虎難下,只能另闢蹊徑,想來想去,她決定以王美萍的死亡案來吊起王彼得的好奇心。
便清了清嗓子道:“三個月前,有位名叫王美萍的姑娘來滬投奔舅舅,她跟我表姐的情形相似,也是無故失蹤,當時警察懷疑是王美萍遭了綁票,曾當作普通的拆白黨作亂案來處理,然而一連三月,她的家人從未接到過綁匪的電話,就在上禮拜六,他們終於確認她已經死亡。”
這回不僅王彼得吃了一驚,連賀雲欽也微訝朝紅豆看過來,口氣嚴肅:“虞小姐,這是警察才會知道的細節,你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