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想了想道:“是冬月。”
賀雲欽道:“陳金生這是遵循古法,按照生辰月份重新編排了祭品的獻祭順序,王美萍的驗屍單上顯示她是三月出生,陳白蝶是七月的生辰,而你表姐是冬月,三人的生辰排下來,以王美萍為首,她理應成為第一個獻祭品。”
紅豆古怪地看著他:“賀先生怎麼會知道陳白蝶的生辰?”
像她這樣的大明星,若非親近之人,絕不會隨意透露自己的生辰。
又記起昨晚賀雲欽在聽說車夫載著受害人從他們眼皮底下溜走後,賀雲欽曾發了一場好大的脾氣。難道他是因為太過於擔心陳白蝶的安危,擔心到了急不擇言的地步?
賀雲欽後視鏡看紅豆一眼,她秀眉微蹙,神情頗認真,顯然並非隨口問問而已。
一時有些頭痛,正琢磨著怎麼把話圓過去,就聽王彼得瓮聲瓮氣道:“密斯虞的關注點可真奇怪,你放心,賀雲欽要找陳白蝶自有他的理由,絕不會是因為跟這女人有什麼親密關係。”
紅豆早暗悔剛才那一問太多餘,忙岔開話題道:“剛才鄧學長只說了大概的方位,難道就推算不住具體的藏人之處麼。”
王彼得接話道:“本埠位於西邊的山頭統共只有那麼幾處,其中就有早前搜查過的明泉山,陳金生又是個極死板之人,既陣法有那要求,料他輕易不會胡亂進行改動,所以去西山找肯定沒錯。可是剛才鄧歸莊所說的話里有一點不通:陳金生究竟是怎麼選擇所謂不潔陰人的。陳白蝶是大明星交際花,潘玉淇常在外頭走動,以陳金生的粗鄙見識,將她二人視作所謂的不潔之人勉強說得過去,可是那王美萍一臉憨直相,怎麼也給他給擄了去做祭品。”
“早前袁箬笠的前頭太太將王美萍軟禁了那麼久,為了討好王美萍,給王美萍做了好些婦人穿的富貴旗袍,而王美萍被放出來後,又是晚上獨自一人上街,也許正因為這個原因,陳金生才考慮將她當作祭品?當然,這些都可以等抓到陳金生再進行審問,我現在只想知道,昨晚陳金生在眾人眼皮子底下用後尾箱載去大劇院的,究竟是陳白蝶還是潘玉淇,後尾箱藏不下兩人,只能是其中一個。”
紅豆不解道:“這一點很重要嗎。”
賀雲欽盯著明晃晃的馬路:“如果按照獻祭順序來推算,陳白蝶是第二個祭品,理應藏於西山,潘玉淇是第三個祭品,勢必藏於東邊度戒。可是這範圍實在太廣,一處一處搜起來何等麻煩。”
他頓了下又道:“昨晚陳金生將其中一人從明泉山上運下來,還未將此人藏好便撞上了陸敬恆,為了不引來懷疑,陳金生被迫開車送陸敬恆他們去大劇院,之後陸敬恆看電影大概看了一個小時,陳金生完全可以利用電影的一個小時來藏人。”
紅豆認真回憶一番昨晚的情形,提醒賀雲欽道:“可是我記得昨晚電影還未散場陸家洋車便出現了,陳金生在車又上等了一刻鐘,陸敬恆才出來。”
賀雲欽不讓自己的讚賞之色表露得太明顯,只道:“去掉這一刻鐘,還剩四十五分鐘,一來一回再打個對摺,意味著昨晚在大劇院外頭,陳金生足有二十二三分鐘的時間將後尾箱那人重新藏好。”
紅豆點頭:“之後我們跟隨陸家洋車回了陸公館,再然後警察來抓人,陳金生棄車逃跑,在賀先生的提醒下,我哥哥他們很快懷疑到陳金生頭上,立即開始全城大肆搜捕,陳金生再無洋車做工具,又無法大庭廣眾之下搬著陳白蝶或是潘玉淇進行轉移,如果我是他,只能選擇暫且蟄伏,等天黑之後再行動——”
她越說眼睛越亮:“因此陳金生很有可能還未來得及將後尾箱那人搬走,那人仍藏於距離大劇院那二十三分鐘車程內的某一處!”
賀雲欽看一眼王彼得:“王探長。”
王彼得聽他二人你來我往正聽得過癮,見問,精神不由一振,坐直身體,從懷中取出他自繪的上海地圖。
展開一看,在大劇院周圍畫了一圈道:“拋去馬路、書店、理髮店這幾個地方,距大劇院二十三分鐘車程左右、又可供藏人的,大致便是露露百貨、程家園巷弄、以及楓晚路那一排亭子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