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陽宇天所在的戲班子遷來了春鶯里,彼時白鳳飛不過十七八歲,模樣標緻,唱腔驚艷,傅子簫很快迷上了白鳳飛,然而白鳳飛雖是為世所賤的戲子,心勁卻高,雖說同時跟陽宇天和傅子簫周旋,卻並不將他二人的示好放在眼裡,沒多久有位闊人來聽戲,一眼便看中了白鳳飛,給戲班子老闆出大洋千元,要買白鳳飛回去做妾。這人雖闊,卻已年近八十,白鳳飛自然不肯,只得找傅子簫陽宇天及許奕山商量應對之策。
第71章
“三人是窮小子,聽了白鳳飛的話, 苦於拿不出錢, 都一籌莫展, 傅子簫因為巴結程冠之少爺得法, 早在洋行里謀了事, 但他素日大手大腳, 並未攢下積蓄,可他向來以口才見長, 白鳳飛尚未到手,自是不舍她被人買去做妾,思來想去, 便去遊說當時的戲班子老闆——也就是現任老闆的父親。
“因這人唯利是圖,傅子簫便對症下藥, 說白鳳飛唱腔獨特, 若是假日時日定會成為一方名角, 倘若就此賣了, 戲班子等於提前失去一株搖錢樹, 無疑是樁虧本買賣。戲班子老闆聽了有些意動,改口說不賣白鳳飛可以,但需拿千元大洋來抵資,不然還是要賣給那闊老爺。
“白鳳飛的身契在老闆手裡,戲班子別的沒有,打手養了一大幫,跑是別想了, 傅子簫便和陽宇天幾個整日琢磨弄錢的事,他們也曾跟家境相對較好的鄧歸莊借過錢,可是一千大洋在當時算筆極大的數目,即便富人都得斟酌再三,何況鄧歸莊一個學生。
“不久機會來了。富榮洋行的程老爺為了歷練兒子,將一筆重要的單子交給兒子程冠之,讓他去碼頭談生意,傅子簫本就常跟程冠之出入,見機會難得,便跟陽宇天商量了一個裡應外合的驚天主意,許奕山本不恥為之,但當時他正愁學費,聽傅子簫說那計劃說得天衣無縫,想必若是謹慎些,料也不至於露出破綻,何況傅子簫整天說‘富貴險中求’,許奕山和陽宇天都是窮怕了的人,架不住傅子簫整日遊說,很快便鬆動了。
“到了那日,傅子簫跟程少爺一起去碼頭,在碼頭足足待了三日,眼看船貨交割完畢,款子也到手了,晚上程冠之便欲回家,突然想起約好了要去春鶯里看望潘姑娘(也就是紅豆的小姨),臨時又改了主意,未隨洋行的大隊人馬回家,而是另讓司機開車送他去春鶯里。誰知開到僻靜處時,洋車輪胎碾過路上的鋼釘子,一下子拋了錨,車夫下去檢視,被人一棍子夯暈。
“傅子簫咋咋唬唬跳下車,兩下就被打得頭破血流,程冠之嚇得不輕,這才看到車前頭來了兩個高壯的蒙面大漢,看樣子是拆白黨來打劫的,為求保命,忙主動拿款子出來,誰知剛將錢拿出來就被賊給敲暈了。
“程冠之醒來時已是半夜,身上款子早被一掃而空,傅子簫和司機仍昏迷不醒,只得掙扎著起來給洋行打電話求救。程老爺趕來後,原疑惑過傅子簫和司機,調查了一番未果,加之當時的確有不少拆白黨搶錢,遂打消了疑惑,程冠之又說傅子簫自小跟隨他,對他最是忠心,何況三人中唯有傅子簫受傷最重,程家便將傅子簫送到醫院,每日延醫用藥,好好的將其將養起來。
“三人這一番籌謀下來共搶得五千大洋,除去給白鳳飛抵資的一千大洋,還剩四千,算起來在當時是極燙手的數目了。傅子簫還在住院,許奕山和陽宇天便提前將錢分作四份,加上白鳳飛,一人得了一千。鄧歸莊某天來找許奕山討論學問,正好撞上許奕山和陽宇天喝酒,見桌上的下酒菜空前豐盛,詫異之下打趣說前些日子還要借錢,這才幾日,竟這般闊綽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當時許陽二人臉色都變了,鄧歸莊前幾日在報上見了富榮洋行少爺遭劫的事,說來就在春鶯里附近,賊匪共兩個。事後回家,他想起許陽二人的反應,老覺得這件事太湊巧,但怎麼也不敢將他向來佩服的許奕山跟這種宵小之輩才有的行徑聯繫在一起。
“經此一事,白鳳飛暫且算是解了圍,然而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難保下回不會再有糟老頭打她主意,當時她所接觸的這些男人說,只有鄧歸莊模樣體面,家境也殷實,雖聽說有個小女朋友,但畢竟未婚配,聽鄧歸莊對玄幻之事感興趣,便搜腸刮肚編些古怪奇譚引鄧歸莊來找她,有意勾引他。丁小姐為了這件事跟鄧歸莊吵了好幾回架,鄧歸莊一心要研究玄術,認為丁小姐是無理取鬧,自不肯退讓。白鳳飛伺機趁隙,更是想方設法用各種稀奇題目絆住鄧歸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