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猝死是兇手為了空置洋房以便繼續找尋黃金,白海立遇刺除了這個原因,應該還有他本身捲入到金條紛爭的緣故。
幾樁事件里,唯有舅媽的遭襲顯得突兀且草率。
從舅媽的回憶來看,出事前幾天她曾無意中撞見邱小姐跟南京的伍如海接頭,基於此,他們一度懷疑追殺舅媽的人就是邱小姐。
可邱小姐並非39碼鞋,就算殺人案跟她有關,她也不會是現場作案的那一個。
那麼剩下的線索里,關於現場兇手,僅有兩點較為清晰:
第一兇手知道舅媽有如廁頻繁的隱秘老毛病,為此提前就藏身在盥洗室,可見兇手要麼認識舅媽,要麼就是有渠道打聽到這件事。
第二,王彼得查出謀害護士進口藥品的郵寄地址是同福巷。
憑著這兩點,的確有理由懷疑兇手就是同福巷的住戶。
第一條和39碼鞋印是已經經過驗證的客觀信息。第二條則只是王彼得的片面之詞。
到了這個地步,可笑她連王彼得都信不過,只能通過第一條來驗證第二條究竟是否捏造。
而驗證的法子,自然是逼唯一的倖存者舅媽重新回憶遭襲前幾日的事。
虞崇毅幾乎想都沒想就道:“好。”
虞太太追上幾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你舅媽興許還在瑞德的診所,突然打起仗來,也不知道她回沒回潘公館。”
這話倒提醒了紅豆,到了樓下,她先給瑞德診所打電話,別說瑞德,診所里就連平日負責接電話的護士都不在,電話響了好幾聲那邊一無回音,無奈只得掛斷。
潘公館的電話安在舅舅舅媽的臥室,打到潘公館,同樣響了許久才有人聽,透過電話可以聽見那邊吵吵鬧鬧,顯然因為打仗家裡正亂著。
好不容易下人才找來玉沅接電話,紅豆道:“玉沅,舅媽恢復得如何了,方不方便請她來接電話,我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要問她。”
玉沅尚未回答,就聽遠遠有人喊:“玉沅,電話誰打來的?是不是紅豆,快、快扶我過去接電話。”
一聽就是舅媽的聲音。
紅豆跟哥哥詫異地對視一眼,莫非舅媽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要跟他們說?
潘太太似是因為牽動傷口先是“嘶”了一聲,接著便強忍著痛道:“紅豆,舅舅舅媽正要給你們打電話。剛才你舅舅去輪船公司搶票子,搶來搶去只搶到幾張三等船票,你也知道舅媽身上還有傷,怎麼能坐三等艙?”
紅豆嘴張了張,還未答話,潘太太又連珠帶炮似的往下說:“賀家是不是馬上要動身前往重慶,舅媽跟你商量件事,要是賀家的飛機沒有位置了,能不能給我們弄幾張頭等艙的船票?這仗打得人心慌,誰也不知道上海接下來到底怎麼樣,我們都打算先到重慶去避一避。你玉淇表姐和袁箬笠馬上要起程去香港,只剩我們一家三口,所以票不在多,只需三張即可。”
紅豆驚訝道:“玉淇表姐要去香港?”
“對。沒時間操辦了,兩家人打算這兩天先登個報,等仗打完再回滬好好辦婚禮,袁箬笠也是費了好大功夫才弄到兩張二等艙的票,說來委屈玉淇了。”
紅豆心中五味雜陳,仗一打,親友們為了生計各自奔前程,玉淇表姐的離開也許僅僅是個開頭,接下來還會面臨一連串的分離。譬如顧筠,到現在她沒來得及確認顧家是走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