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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頌他冠蓋風流,他便予人家一見成歡。

一見……她又瞥他……成歡。

傅侗文從管家手裡接過熱茶,將杯蓋兒取下來,在掌心裡顛了顛,作勢就要丟過去。

譚慶項忙雙臂一擋,杯蓋倒沒來,卻被揚了一身水珠子:“你這人,也就這麼點談資,總要拿來讓大家消遣。”

“囉嗦。”他笑斥。

沈奚因他講過那社交場,曉得這都是假的,也不插嘴,可終究會心裡酸溜溜的,平白地被譚慶項硬塞了兩顆極酸的梅子,表情都不自在了。

傅侗文眼風掠過了她的臉。

她是面頰圓潤的小鵝蛋臉,沒有稜角,下頜也是柔柔的線條。像孩子的眼,黑瞳大,眼白少,可眼裡總有水光,將那雙眉眉心處也映得嫵媚,是小小的嫵媚,不成熟居多。

眼下頭髮是編起來了。若散開來,更會將那臉盤襯得更小。

她的臉有多小?下半張臉的弧度——他一掌而握。

“你們聊著,我去上頭見一見朋友。”傅侗文將茶杯擱下,人離開了。

“他這來來去去的,在做什麼?”譚慶項不解。方才走就算了,這一回來,喝了半口茶,人又走?他看茶杯,莫非這茶與別處的不同?

“誰曉得呢。”沈奚心虛地回。

“你方才說是去公共甲板了?下回還是叫我們陪著,放心些。”譚醫生又說。

“嗯,好,記得了。”她胡亂去理自己的髮辮。

譚慶項那女朋友聽不懂他們的話,見譚慶項對沈奚眉飛色舞地說著話,一會兒又是溫柔體貼,沈奚也是目光閃爍,萬語千言聚心頭的模樣,瞧著,很不是滋味。

沈奚才開口,要問譚慶項翻譯書的事,那小女朋友就先偎了過去,兩隻手都插到他的腰帶里,順著褲腿滑下去。譚慶項被那冰涼涼的兩隻小手弄得,倒吸了口冷氣:“這是喝茶喝醉了?”他登時將女友的手拽出來,用掌心捂著,啄對方的唇。

沈奚卻只能抓了本書過來,倉促翻過幾頁去。

阿彌陀佛,非禮勿視。

新的旅客登船,也有新的消息送上來。

他在頭等艙的休息室里,和人閒聊,說英法德的戰況,說美國還在保持中立。休息間有人送了下午茶來,他喝著,聽到兩個日本人在說山東。目光掃過去,那兩人見傅侗文聽得懂日語,還以為他是日本人,笑著點頭招呼。

“上海人,在抵制日貨,”其中一個說著,“我在想,我在那裡的生意。”

“我們出兵出力,在山東打德國人,德國人的利益自然該歸屬我們,”另一個嗤笑,“無用的,海那邊是歐美,海這邊都會是我們的。”

傅侗文聽著,卻又仿佛沒聽到,仍舊在和身旁這位杜邦公司的股東低聲聊著。那個人懂一些日語,約莫知道在說日本強占山東的事,和他用法語說:“資本的世界裡,不要拘束在一國,要當作一盤生意來做。”

傅侗文微笑著:“我們租出去的土地,太多了。”

上海、天津、漢口、廣州、青島、大連、重慶、杭州、蘇州、廈門、鎮江、九江、鼓浪嶼……香港、澳門……

這些戰爭財的資本家們,是無法理解中國人的心的。

租界,或是租借,都是鈍刀子剜心,死不了,利刀子剁手腳,也死不了。

國破山河在,人就在。

可當山河也破碎了,人去何處?土地,是絕不能失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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