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沈奚還疑惑,為何這回是丫鬟,可一看自己身上穿著的中式睡衣,還有扔在床下的汗濕的衣裳,大概猜出,這又是傅侗文事先交待的。怕她頭次住在這,被小廝瞧見了過於拘謹,所以換了丫鬟來伺候。
傅侗文洗漱了,用膳完,到了十點。
這一院子的人都保持著默契,認定沈奚是要和傅侗文在一個屋、一張床上過日子的,也沒說給沈奚準備房間。丫鬟伺候完傅侗文,將新的衣裳放到床腳,再次告退。
傅侗文幾日沒下地,難得在屋子裡多走了兩步,人披著衣裳,在太師椅上坐著。
“方才你說的話,有個地方很是蹊蹺,”他問,“你是不是漏掉了什麼?想一想,和我父親說得每一句都很要緊。”
此事是瞞不過的,日後兩頭碰面,萬一問出破綻,更會惹麻煩。
可終究是女孩子,猛讓她說,也很難。
沈奚囁嚅半晌說:“我說……和你有過孩子。你父親聽到我這麼說,可能是動了惻隱之心,就放我進來了。”
有過孩子?傅侗文十分意外。
“是為了配合你二哥的話。”她急忙補充。
難怪。
孩子這事,是他一直不肯妥協的東西,也是父親的心病。
傅侗文沉吟半晌,一言不發地探身,將她人拉過去,抱到了腿上。燈下影中,摟抱著她。
“我何時在你這裡留過孩子?”他問。
沈奚支唔著:“又不是真的。”
“想騙過旁人,先要騙過自己。此事要再議一議。”他笑著說。
這有什麼好議的?沈奚窘得要起身。
可惜他這病人力氣大的很,不讓她逃。哪怕沒力氣,她也不敢硬掙脫,怕傷了他。
“還說了什麼?”他再問,仿佛真當了要緊事。
“還說……是在紐約沒的,”她小聲回,“就說了這些,沒別的了。”
“我人在紐約不到半年,先有後沒,很是倉促。”他指出破綻。
“半年足夠了……”不必醫學生,也會懂這個。
“又是何時養出來的?”
“誰還會刨根問底,問到這個?”
他安靜地笑著:“仔細些,不會有壞處。”
“耶穌誕節,”她猶豫著,“或是,新年吧。新年氣氛足,適宜做這些不成體統的糊塗事……之後,一個要回國報國,一個試圖以孩子要脅挽留,難免爭執吵鬧,心中鬱結……”便沒了。
魚兒咬了鉤,她還在算著日子,並未想到是捉弄。
“我們是三月上的船,這樣就對上日子了。”
傅侗文始終在笑,高燒後的一雙眼漆黑髮亮,浸過水似的,瞅著她。
沈奚想著,說著,忽然臉一點點紅了,人也不再吭聲。在廣州那樣黏膩,也沒有這樣子……又或許是當時就有這樣子,她沒留心。可現在,她很明顯地知道,抱著她的男人有了身體反應。
深更半夜,兩人穿著睡衣依偎在一把太師椅上。
下去也不是,坐著也不是。說話也不是,裝傻也不是。
他曉得她覺察了,低著聲,壓上她耳根說:“眼下沒力氣,做不得什麼。抱一會就會好。”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來時莫徘徊(4)
傅侗文講幾句話又心不在焉地撫摸她的手,指腹柔柔滑過她手背上的暗青色血管,眼裡有風流的神氣。她定一定神,發現他依舊生龍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