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界面有一列列的轉帳通知,一滑滑不到底,少則三四千,多則五六萬,逐步累加,可能是轉了之後覺得少,又一個個地加,又或者覺得多轉幾次錢就跟多說了幾句話似的。
陽煦頭靠著鐵質欄杆,蔫蔫地收錢,摁得手指頭都有點僵了。
他爸是個莫得感情的轉帳機器。
只管發,不管花。
陽煦打字回覆:「好,注意身體啊爸。」
拿著洗漱用品去衛生間,每個寢室都有陽台/獨衛,然而坑爹的是陽煦擰了擰水龍頭只有咕嚕咕嚕的空響聲,並沒有水。
陽煦心裡憋了一晚上的火騰地竄上來,莫名其妙,又理所當然。
他的思緒一瞬間抽離了,理智像攪在洗衣機里,大腦因為憤怒而變得飄飄然。
時間一下子被壓縮到極短,又被無限拉長,好像過了一秒鐘,也好像過了一小時。
最終陽煦的胳膊肘撞到了牆壁,「咚」地一聲悶響,疼痛讓他的理智回籠。
再回過神來時,他有點困惑地望著地上嗡嗡震動的、沒了刷頭的電動牙刷;玻璃制的刷牙杯四分五裂,牙膏的膏體在牆上炸開。
啊……
又變成這樣了。
熟悉的恐懼從脊椎一寸寸蔓延上來,毒蛇般的粘膩冰冷,陽煦脫力地靠在牆上,他用力地呼吸著,望著一片狼藉和自己傷痕累累還止不住發抖的手。
他想起來了今天醫生說的話:「你的發情期越來越近了,再找不到合適的Alpha,你很有可能在腺體萎縮脫落之前,先因為信息素紊亂而把自己逼瘋。」
陽煦一開始還不以為意,以為自己能夠把控自己的理智,然而理智終究還是敵不過本能。
今晚的藥,劑量加倍吧。
陽煦倦憊地搓了搓自己的臉,把一片狼藉收拾乾淨後,拿出剛才任意抽出的藥劑,擼起袖子用針管配套的酒精棉球消了毒,拔開針管後,穩准狠地扎進了自己的手臂上方。
針管中的無色藥劑緩緩注入了血管後,安定的藥物開始緩慢地發揮作用,心中的暴虐和煩躁也全縮回了陰暗的地底。
他確定不流血後,他把棉球扔進了垃圾桶,無意一瞥,卻猛地凝固了——
門開了一道縫。
他大步衝過去,猛地拉開門,和喬惟肖對上了。
喬惟肖站宿舍門口,眸子低垂,右手舉起,是個馬上要敲門的動作。
他的目光似有似無地掠過陽煦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