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家是個小有資產的知識分子文人家庭,他們屬於小文人階層,理所當然的,是應該比工人小民家庭更體面闊綽一些的。在過去的幾千年裡,一直都是這樣的規則。
最後還是麥先生比較開通一些,他喝了一口茶:
“我們家,今年的日子也很是過的。”
麥太太坐直了身體,抬頭望著窗戶的方向掃了一眼:
“也強不了太多了!”
目前還是要比那些鄰居更富足一些的,可麥太太就是有些不自在,這其中有種科學的理論,叫做後發家庭的先發優勢。
一個一直保持著經濟優勢的家庭,她們家每次在是社會上更新了生活物品,都會購入。另外一個經濟略微差些的家庭,她們用跳躍的方式來購入。
前者家庭購入了一代窗簾、二代、三代、四代、五代。他們的第五代窗簾還是六成新,扔了可惜的時候。
後者家庭購入了二代窗簾、四代、六代。這樣猛地看上去。六代的窗簾要比五代先進體面了很多。
這個就是後發家庭,反而有先發的優勢的具體體現了。
民國時代,日用品的革新非常快,這個理論的表現就非常的明顯。工人家庭在每個月能夠準時足額的拿到薪水之後,生活水平立刻開始明顯的靠近小文人小資家庭了。
麥先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房間裡來回度步了幾次,終究是有些無可奈何,他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就是這個樣子了,不太可能有明顯的長進。這裡面有另一種科學的理論,叫做職業上升的天花板。麥先生遇到了天花板,跳不上去,另一方面,原本不如他的人已經追了上來。
過了幾天,鄰居小毛頭的爺爺回請麥先生喝酒:
“地道的竹葉青兒,勁頭兒有些大,不知道麥先生能不能吃得慣?”
麥先生笑著拱手:
“怎麼吃不慣,酒水還是要烈性一些的好,痛快。”
他們依舊在天井裡擺著小方桌喝酒,下酒菜是一隻燒雞、一盤子蜜汁藕片兒。一直喝到麥先生的臉膛有七八分的紅了。
忽然有一個關係交好的友人上門來找他:
“你怎麼已經開始喝上了,早幾天不是約好了嗎,今天去老孟家裡。”
麥先生用手拍了腦袋:
“是啦,是啦,你看我這個記性!”
幸好跟鄰居老爺子的酒局也算到了尾聲,麥先生拱手老爺子道別。攜手來找他的友人,出門叫了黃包車,講好了車錢,一同去另一個友人家裡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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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水裡面應該多摻一些酒
等他們到了之後,那個友人才開始讓太太準備酒菜。五分鐘之後,就都布排好了。三個酸丁兒反覆的拱手推讓,最後才一起上座。
麥先生的眉毛,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他看向同來的友人,正好那個友人在同時調皮的朝著他丟了眼色。
這個做東主的好友孟先生,實在是過於吝嗇。下酒菜只有兩種,一盤花生米,數量很容易就可以數的清楚。
一盤子是紅燒魚,魚身上點綴了一些香菜,魚是翻身魚。上海人吃魚講究不翻身,不管是自己家吃還是請客,另一半的魚就是要留作下一頓來吃。現在放在這酒席上的,就是已經被吃過一半,又當做酒菜端了上來。
幸好他們的主要目的是飲酒談天,所以麥先生乾脆不去看那酒菜。只管看酒,那罈子還算不錯,是紹興酒里的名牌“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