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樂得不行。
葛太太心裡頭有事,笑了會兒就不笑了,只皺著眉頭出門去。
見姑媽心情不好,楚望自然也坐不住。同屋裡幾位請個假,三人也都體諒,只叫她快去陪葛太太講講話。
楚望出了門去,卻見葛太太大冬天的,只旗袍外頭披了件黑大氅,光著小腿,趿著拖鞋,立在門柱下吸菸。
見楚望出來,葛太太倒也不將心事藏著,問道,“真真那丫頭許久沒過來了,她究竟跟葉文嶼最近怎麼回事?”
“我最近也忙過頭,沒怎麼回去喬公館,更沒與她說上幾句話。葉家怎麼了?”
葛太太皺著眉頭吸口煙,“葉家做外貿生意做到內地去,最近正四處找門徑通關係,想讓他那四兒子跟新晉上任的上海海運副局長女兒訂婚。又是合八字又是找熟識的人上門說媒,好容易兩家說通了,他家裡人聖誕節讓他回去,他似乎聽了什麼風聲,死都不肯回新加坡。他爸打聽到他前些時候常同朋友上我這裡,便以為在我這裡將心玩野了,竟一通電話找上門來了。”
葛太太說著說著,漸漸的氣不打一處來。
楚望知道葛太太倒不是生氣葉家怪罪到她頭上,況且,葉家也不至於做出如此大失體統的事。葉家這通電話找上門來,無非想知道將他家兒子絆住腳的姑娘是何人,家裡做什麼的。
薛家雖有錢,但有錢歸有錢,與能為葉家行個海運外貿方便又是兩碼事;葉文嶼若是將自己同真真戀愛的話同家裡說開了了,葉家與薛家未必能成,還難免傷了真真名聲;不說,葉家鐵定是要捉葉文嶼去成親的。
事實上,她也在替這一對小孩子著急。就算私心裡想幫一把,但一來不知這兩小孩心裡怎麼想的,二來不沾親不帶故,沒權利,也犯不著給他們做主。
楚望想了想,說,“姑媽也別擔心。到時候找個正式的、人多的場合,將兩人都叫出來,讓您探探口風,不就好了麼?”
葛公館大多數場合都不屬於“正式的”範疇,是不適宜於真真與葉文嶼同台出場的。葛太太想了想,問,“為了真真算計到她婚禮上,不怕她知道了同你置氣?”
楚望想了想,說道:“說到底,這事一開始還是彌雅有意撮合,也屬她罪有應得。小小算計她一下,她也不至於生氣罷?”
葛太太一樂,由著她去了。
回了屋,楚望讓穗細給葛太太拿條圍巾出去。吩咐妥當,折返進長廊,影影綽綽的,長廊中間一個高高瘦瘦影子孑立在那裡,也開著窗戶正吸著煙。想來楚望與葛太太都出去了,身為單身狗的謝擇益也不願在屋裡吃那兩人的狗糧,只好出了屋子,滿腔愁緒的吸菸。
似乎感覺到有人過去了,謝擇益側過頭,見是楚望,便將手裡那支煙拿遠了些。
走近了些,楚望道,“謝先生牌品很好。”
“嗯?”謝擇益偏著腦袋,假裝聽不懂,又說,“新玩牌,手風大都不錯。”
楚望笑了,“下把蔣先生莊家。”
“哦?”
楚望接著笑,“興許還要接著麻煩謝先生。”
“哦,”謝擇益這下反倒聽懂了,“那你將要怎麼謝我?”
楚望正想著要怎麼謝他,謝擇益卻笑著將菸蒂扔進煙桶里。
也不等她答覆,轉身將迴廊門拉開,將楚望請進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