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他瞎說。我何德何能?”
“你?你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子。”
“我是,薛小姐請饒了我。”
“彌雅都說,葛太太牽線, 難得有不成功的。你不是榆木腦子是什麼,難不成還盼望著斯大才子滿腹經綸、學富五車的回來娶你?”
她抬頭想了想,認真問道:“真真,你喜歡葉文嶼什麼?”
“他……”真真認真想了好一陣,“他很好,我非他不可。”
“嗯。”
“嗯什麼?”
“我沒有非誰不可。我不盼著誰在等我,也不指望有誰會非我不可。”若她有能力在上海安身立命,她也不需要勞煩謝擇益。
真真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噗嗤一聲笑了。“知道我笑什麼嗎?前幾天看小報說,人人生而殘缺,都在找尋另一半。你大約是給造錯了,生成了一個整的。”
“沒人生而完整。”
“所以你是強行忽視自己的不完美。”
“不是忽視,是習慣。”
“算了,懶得管你,你自己過得開心就好,”頓了頓,真真又問,“林梓桐是來求情的麼?”
她搖搖頭,“他說了一番話,惹人深思。”
“你父親從小偏私允焉,連我都看得出來。後來聽說你的婚事,我以為他其實疼愛你,只是教養比較嚴厲罷了。”真真說到此,突然忿忿道,“這一次如此冤枉你,哪裡是將你當作是他女兒?”
“我父親這個人吧……”她想起史書上三言兩語的點評,不禁唇掛起一抹譏誚的笑。等著吧,有他好看。
“怎麼?”
“沒事。”她眨眨眼,“別老說我,說說你的事。考試怎麼樣?”
“薛小姐我天資聰穎,怎可能會畢不了業!”說罷她又恨恨道:“葉文嶼接二連三掛科,說好一同回上海,又作廢一張船票。這個人怎麼一點也不隨我?氣死我了。”
她直笑,“你又不是他老子娘!除非嫁了她,才好說此人‘隨了他老婆’。”
“別提他老子娘,可煩都煩死了。”真真三兩步走出長廊,往藤椅上重重一坐,“他爸媽催他來上海,跟他下通牒,說他若是月底之前不來,便替他作主在婚書上簽字了。這都自由戀愛的年代了,誰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主張兒子婚事?”
“這麼武斷?”
“他幾門課,我甚至懷疑是為躲他父母親故意掛掉的,好作為留在香港的託詞。”
“哪有人會拿自己前程作託詞?”
“他就是這麼個人,”真真氣咻咻的嘟著嘴,臉上還有一點驕傲得意,“偏生還有人喜歡他得不行。”
“誰呀?”她笑眯眯的問。
“那位沈小姐。若不是得知她打聽到我,我也不肯這麼著急忙慌回上海。”一見楚望眼色,她又說,“她也不肯讓家裡人知道他有女朋友,否則她爸媽絕對不肯同意。所以她暗自托人四處打聽,打聽到有我這麼個人,還算她有些手段。想叫我死了心?當我薛真真什麼人啊,門都沒有。”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想私下解決,豈不正好?”真真眉毛一抬,似是十拿九穩。隨後又緩出一個微笑,舔著臉來挽楚望胳膊,“薛真真想求求三小姐幫個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