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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解我麼?假如我真的如旁人所說與別的人有什麼不清不白的事,但我此刻欺騙你。你要怎麼自處?”講到激動處,她整個人嘴唇都有些發乾。抿了抿,她說,“斯先生,請再好好想一想。”

見他沉默的立在那裡,她又說,“請回吧。”

他愣愣點點頭,有些失魂落魄的掉頭要走。

看到那個背影,突然又有些於心不忍,兩步上前叫住他,“斯先生。”

他回頭來盯著她。

話到嘴邊,她只能說,“今天太晚了。改天白天若你再來,請一定到樓上坐一坐。”

他勉強笑了笑,點點頭,掉頭便走。

她盯著那個背影遠遠看了好久。

他沒變,仍舊是那個少年,絲毫不曾更改。

可是在她眼裡,卻將他一生閱盡。少年得志意氣風發的,認定一人至死不改的;無數人願意為他生為他死的,不被理解的,孤獨的,求人理解的;失意的落魄的,顛沛的痴狂的;哭泣的狂笑的……

在西伯利亞的漫漫雪夜裡終於臥軌自殺的。

隕落的。

而今他仍在笑,少年得志意氣風發。

都還來得及。

——

秉燭往樓上去,穿堂風本就有些大,燭台突然的滅了。立在二樓卻已能感受到點燈光,往上一望,三樓有人敞開大門,裡頭洋油燈光敞了出來,從高處流淌了下來;就這麼爬著台階倒也不吃力。

近了三層,竟是謝擇益立在門外,手裡執著支洋油燈。

她說:“多謝你。”

謝擇益卻說:“沒事,原是因我一人呆著時易怕黑多一些,也不是專誠為你。”

雖是為她開脫,這麼一講,進了屋後,她反倒更愧疚了。屋裡一應拾掇得趕緊整潔,和他走時沒多大區別。

原以為謝擇益會隨意問兩句樓下的事,沒想他一句也沒多嘴。等她進了屋去,合攏門便要離開。她卻下意識伸手去擋門,兩人一內一外,隔著一條容一人通過的門縫,都愣住了。

謝擇益道:“怎麼?”

為什麼你人這麼好?

她其實很想問一問,但又覺得像是年輕女孩子仗著有一點姿色就沾沾自喜似的。他對她似乎是有點好感的,能感覺到;也許也是因為葛太太託付過,格外留心了些,但有一點好太過了。

無功不受祿。這樣受著,總不太踏實。

能回報什麼呢?他好像什麼都不缺。

一邊想著,隔著門縫,就這麼目光游離的停在謝擇益臉上。

裡頭有光,他手裡也有支洋油燈。她仰著腦袋,眼裡影影瞳瞳的將他映了出來,眼神又有些失焦。若不是一早知道她時常不知為什麼事就走了神,便也要以為是在向他索吻一般。

他強忍著,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拳頭死死抵著門框。

臉上仍舊淡淡笑道:“還有一條,想聽嗎?”

“什麼?”眼睛又亮了些。

“怕你。”

她回想了一下,突然發現他似乎在變著法子罵她是狗,瞬間隔著門縫要一腳踹出去。哪知謝擇益眼疾手快,飛也似的將門合攏。她一腳踢門上,砰的一聲,痛得整個人彎下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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