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生表示:“身份已然暴露,我還怎麼敢待在上海,定會聽鄭檢察官的話,永不踏入上海。”
鄭鉞點頭:“別出去自首,用我家裡的電話打電話到巡捕房,自會有巡捕來押你到巡捕房。”
許煙生明白鄭鉞是擔心他一出去就會遭到暗手,是以想出了保護他安全的方法,可許煙生有疑慮:“這樣,不會影響到您嗎?您的清明,不少人忌憚,就怕有心人盯上了,拿您把柄。”
鄭鉞早已寵辱不驚:“你跟巡捕房做記錄的時候就說是受到了我的勸說才下定決心自首的,也就沒什麼可顧慮的了。”
☆、生變
看起來鄭鉞似乎很有把握, 許煙生想確認他的感覺:“依您之見,我大概會判多久?”
鄭鉞擱下筷子,往後仰了仰背, 慢條斯理道:“按你自己的敘述來看, 你屬於正當防衛致人死亡,是合法的, 並且有自首情節,又交了悔過書。這件事情上你很可能不需要負刑事責任。如果有人保釋, 當天就可以出來。我可以做保釋人, 但是如果死者有家屬參與法院審判, 那麼我將不能對你進行保釋,我需要尊重死者家屬。因為案宗上有一個疑點,那就是死者身上並沒有槍枝匕首等危害你的作案工具。不過你可以說你手裡的槍枝是死者的, 律師那邊也會為你辯護。一旦辯護失敗,就會按過度防衛判刑,考慮你的表現,法院會從輕處理, 刑期也就一兩年的時間。你可以找你的上級或是朋友保釋你,不出半年差不多就可以出來。沒有人保釋的話,你就只能乖乖等到刑滿釋放。”
沒想到還有橫生的這一點, 許煙生擰眉:“我記得那些特務手裡都是有槍的。”
鄭鉞處理的案子多了去,相似手法的案件也遇過幾樁,已是見怪不怪:“我知道,但是目前卷宗如此, 不能排除死者被人動了手腳,拿走了槍枝之類的可能。”
“我明白了。真的非常感謝鄭檢察官。”
說話的時候,許煙生一度很緊張,飯菜都沒吃幾口,鄭鉞夾了一撮肉末折耳根放進他碗裡:“想好什麼時候打電話自首了嗎?”
許煙生愈發感動,雙眼幾乎紅了:“想好了,自首還是越快越好。拖久了,對您也不利。我過會兒就打電話。”
鄭鉞遞給他一張紙條:“這個是巡捕房的電話。”
許煙生接過去,默默看了好久:“好的。”
鄭太太笑容端莊,看著丈夫跟許煙生:“交待得差不多了,都吃飯吧。”
像是在吃行刑前夜的上路飯,因為懼怕那一刻的死亡而忐忑,又不想忍受等待的煎熬,所以百味俱生,無以言喻。
許煙生咽下最後一口湯,腳步沉重地走到電話安置台,撥通了巡捕房的電話。
約半個小時過後,巡捕房探長敲響了鄭家的門,跟鄭鉞打過招呼,帶走了許煙生。
量那些特務也不敢公然跟巡捕房搶人,許煙生安全抵達了巡捕房監獄。
一切都在鄭鉞的運籌帷幄之中。
又是一個周天,嵇希宗帶苹如在郊外飆車,從苹如的口頭作業中得知了鄭鉞的設想,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如就讓許煙生早點出來,也早點結束這場暗地裡的生死較量。
庭審前後,死者的親人始終沒有出現,律師對許煙生的辯護成功,法院判定許煙生正當防衛,被鄭鉞保釋出來。
事情進展得太順利了,護送許煙生的人已然買好了火車票,臨行前許煙生跟鄭鉞辭行。
“明天幾點的火車?”
“凌晨兩點半。”
“注意安全。在你抵達延安之前,我太太會幫你照顧好你的妻兒。”
“此去無歸期,鄭檢察官的恩情,我無以為報,唯有銘記在心,永不忘卻。”
一場辭別,卻迎來了第二天早上許太太抱著兒子來鄭家淚流滿面地報喪:“鄭檢察官,我的丈夫在車站遇害了。”
鄭鉞把自己陷在沙發里,開始一一排除泄露消息的源頭。
鄭太太說話做事一向謹慎,鄭鉞當先排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