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花老闆的款待。”
“不算什麼,倒是要謝謝許小姐,上次把書留給我。”
許妙芸這才想起上回在咖啡店裡偶遇的事qíng,好奇問道:“花老闆研究國粹的,怎麼也看洋文的書?”
“一位牧師朋友告訴我,讀《聖經》可以洗清身上的罪孽。”
花子君目不斜視的看著遠方,淡淡的開口,忽然轉過頭來對許妙芸道:“書我已經看完了,就放在家裡,離這兒不遠,許小姐若是不趕時間的話,我回去拿過來給你。”
許妙芸正在思考花子君有什麼罪孽要洗,忽然想起他和沈韜的關係來,這種有違倫常的關係,以傳統思維看來,確實罪孽深重。她只當自己是恍然大悟了,看見一輛huáng包車過來,招著手迎上去,轉頭對花子君道:“書就留給花老闆繼續洗罪孽吧,我身上可沒有什麼罪孽。”
說了地址,huáng包車很快就動了起來,知chūn在一旁緊緊的跟著,許妙芸將帽子摘下來拍了拍上面cháo濕的雨滴,終究有些懊惱方才自己說過的話。
便是他們兩人當真有什麼世俗不容的關係,可跟自己卻沒有什麼關係,犯不著要這樣挖苦人家。可究竟心裡是不好受的,前世和自己夫妻一場的男人,原來卻不喜歡女人,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
沈督軍府上,一屋子的姨太太正坐在客廳里打麻將。大太太是個信佛的人,到了這個時候便去隔壁老宅的小佛堂里念經。
二姨太是大太太的陪嫁丫鬟,那時候沈督軍還沒發跡,大太太又是前朝的格格,十幾年不敢納妾,屋裡就只有這麼一妻一妾。
後來前朝沒了,大太太的娘家失勢了,沈督軍卻發跡了起來,這才一房一房的姨太太往家裡抬,大太太膝下有兒有女,也看穿了,就再沒管過了。
“你說老爺子回來,會不會打斷二少爺的腿啊?”三姨太一邊走牌,一邊跟對家閒聊,沈督軍去了南京開會,這一陣子都不在申城,報紙上登的那些關於沈韜的桃色新聞,也不知他看見了沒有。
“老爺只是去開會,報紙總會看的,興許已經氣得chuī鬍子瞪眼了。”四姨太坐在三姨太的下家,吃了牌,轉頭問五姨太:“聽說那花子君是你的師弟,你是不是以前就知道?”
五姨太只是笑笑,臉上瞧不出什麼神色來,隨隨便便走了一張牌,聽見門口的女傭進來回話,說二少爺回來了。
沈韜在兄弟中排行老二,上頭一個哥哥病逝了。不等女傭把話說完,眾人就聽見門口傳來踢踢踏踏的皮鞋聲,五姨太從牌桌上站起來,讓跟著自己看牌的丫鬟替了,走到沈韜的跟前。
眾人都知道五姨太原也是鴻運班的戲子,因被沈督軍看上了,qiáng取豪奪過來,所以這次沈韜和花子君又有了關係,她必定是要去問明白的。
沈公館的走廊長而幽深,五姨太跟著沈韜一直來到他的書房,轉身將門關上。
“子君的事qíng,這次謝謝你,督軍那邊,我會同他說起。”
五姨太花想容才進門半年多,很得沈督軍喜歡,她原是個剛qiáng的xing子,但為了鴻運班能在申城呆下去,也不得不委曲求全。
“舉手之勞而已,況且那個日本人本就該死。”
沈韜懶洋洋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點了一根雪茄,漫不經心的掃了花想容一眼。他是同qíng這個女人的,脾氣倔、xing子烈,剛進門的時候著實鬧了好一陣子,但父親沈崇依然對她迷戀萬分。
可這世上實在有太多讓人同qíng的女子,沈韜便是有一顆博愛的心,他也同qíng不過來。況且……要真的三貞九烈的女人,興許沒等進沈家的大門,就已經死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