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三嫂見她不配合自己,不願再同她講話,她總算抽了空得以去見見流蘇。流蘇應是剛哭過,眼睛紅彤彤有些浮腫,微紅的鼻頭隨著呼吸輕輕上下起伏著,qiáng忍的哽咽聲突破了主人的控制從鼻間輕哼出來。流光溢彩地珠簾將流蘇襯出一種朦朧的美感,她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歲月對她偏愛,不曾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只是漂亮的女人命運總是坎坷。
安如沖流蘇一笑,輕輕關上房門,撩過珠簾坐於她身旁,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輕拉住流蘇地手道:“流蘇愈來愈漂亮了。”
流蘇緊繃的臉輕笑出聲,像一張青白紙上陡然潑了墨跡,突兀卻又理所當然,分不清是開心還是苦澀,她說:“安如,回來就好。”
一句話,安如哽咽當場,她不知作何感想,在好友最困難的幾年,她沒能陪在她身旁成為她的jīng神支撐,怎麼都是她的不是。
她瞥過頭,掩住眸間的感qíng,低著頭從手提袋裡掏出一墨綠色的盒子,盒子只巴掌大小,上面結著根淺綠色的絲帶,她故作神秘地將盒子推到流蘇面前道:“送你的,猜猜是什麼?”
流蘇只作不知,安如拿她沒辦法,只好將盒子放在她手上,讓她自己拆開來看看。
流蘇拆開盒子,純粹的茶綠色的液體在方形的玻璃瓶里靜靜地流淌。
“香水”,流蘇抬頭詫異地望了她一眼。
安如點點頭,輕撫著綠色的緞帶,將她作了一個結套在流蘇手上,說:“我知你不喜濃郁的花香,途經法國時替你選了這款清淡的糙木香。”
“安如,謝謝。”
流蘇將安如擁入懷中,下巴輕椅在她的肩膀之上,聲音微弱的輕輕呢喃道謝謝。安如拍了拍她的背說:“流蘇要去香港嗎?”
“嗯!”
空氣中縈繞著短暫的靜默,安如思量再三道:“出去工作也好過……”話只說了一半,安如便閉上嘴,那些話對流蘇是沒有必要的,若是能出去工作,她也不必在家中受家人這麼年的氣。她知流蘇追去香港只為求一個不知所謂的男人的庇護,最後香港之戰拖下男人離開的腳步,流蘇也成功嫁了làngdàng子,可那場不平等的婚姻里,流蘇能堅持多久,她也不清楚,或許她能一直幸福下去,或許無疾而終。
最後她轉換話題道:“我剛回來,你就要走,這緣分未免也太薄了,今兒個你必須陪我出去逛逛,不然我心裡堵的慌。”
“只要你願意我奉陪到底還不成。”
兩人心照不宣地不去提那些令人不開心的事。要說女人對逛街就該天賦異稟,流蘇在家中常年受氣,心緒惆悵,這一上街頭自然就恢復了生機活力,好比離了水的魚兒怏怏yù死,而一旦回了水裡,便一下子靈活自由起來。
安如因先前承諾要給父親另買一個鼻煙壺,便拉著流蘇幾間店子這麼逛了起來,就這麼走馬觀花地看了一上午,臨了,兩人手上不曾買半點的東西。日頭漸漸大了起來,安如招呼流蘇找了個飯館充飢解渴,權做休息。
兩人找了家中式餐館,餐館隱匿在小巷間,高牆將光線完全的隔開,使得小巷處在一片yīn涼之中,不時chuī起的涼風,消解了燥熱。
小店雖隱於深巷中,卻是十多年的老字號,味道很不錯,她們小時候就經常來這吃,如今十多年過去了,遠遠聞著香味都能體味到當年的意趣。進了小巷,一個三角的茶字旗懸於高處,黑的字紅的邊框任風搖擺,招牌旗下面一派熱鬧的景象,幾乎坐滿了人,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怕也不過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