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他居然詭異地想起了挺久之前被尤清雨捅死的某隻礦坑怪獸:那隻怪物死於一招反手捅腎。
腎臟的所在之處,可以說是人體上最薄弱的位置之一。比這裡更為致命的幾個地方,頭部有頭骨、心肺有肋骨防護,反而能夠抵抗更強的打擊;然而腎這個位置,只要用利刃找准地方,即使是普通女性的力道,也幾乎必定會導致內臟嚴重受損。
張羽顯然是打定主意要弄死他,匕首刺得乾脆利落,極其精準。方時清捂住肚子倒了下去,溫熱的液體濺了滿手,他卻很難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已經主宰了他的神經,讓他的眼前一陣一陣地模糊起來。
經過幾個副本的歷練,他對疼痛的抗性已經提升了許多,然而捅腎不比其他。
隨著每一次的喘氣,肚子上的傷口處都接連冒出大股的血液,痛楚讓半邊身子都麻痹了,他感覺自己暈過去了幾秒,或許是因為失血,或許是因為疼痛。
健康值幾乎一下子就飆到了最低限度,比直面BOSS時都要低。他說不定馬上就要死了,而且是以一種非常迅速而乾脆的方式,一種他從沒想過的方式。
他掙扎著去道具欄里拿回復藥水,手肘卻被張羽踢了一下,手裡的瓶子滴溜溜滾落了。
「你還在掙扎什麼呢?」張羽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這應該是你一直期待的東西吧?當然,也是……」她似乎笑了一下,「他期待的。只要你們死了,之後一定就……」
她在說什麼?
方時清的耳邊也像蒙了一層東西似的,她的聲音都被拉得很遠很遠,像是從異世界傳來的回聲。
張羽從他身上跨過去,再也沒有多看這邊一眼,徑直走向床邊。
方時清拼命扭頭,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只能依稀看到她再次舉起了匕首,正對著……失去意識的肖鋒鏑。
他突然意識到了。
說什麼不會害他,可去她的吧。她這次就是來殺人的。不只是他這個絆腳石,就連被她迷戀的肖鋒鏑本人,她也想直接弄死。
這……
這絕對不行。
絕對不行。
他只覺得,有一股奇異的能量突然沖入了他的四肢百骸,直衝上腦門。一時間就連疼痛感都奇異地減輕了,他只覺得這股力量支撐著他,愣是手足並用地爬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張羽的胳膊往後拖。
——事後他回想起來,覺得這事雖然看起來很神奇,但其實就是人體受傷後的應激反應,也就是俗稱的腎上腺素狂飆。
大概因為這裡是遊戲,一切激素反應都是模擬生成的,反而能更加強烈地刺激頭腦吧,在這一刻他爆發出的力氣起碼翻了一番。
張羽猝不及防,只來得及尖叫一聲就被摔到了一邊,整個人重重地撞在牆上,手裡的匕首飛出去,恰好從窗口的破洞落向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