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祥暗知是有什麼不可知的麻煩找上門來了,他心思一閃,索xing打開了燈,然後鑽回被窩裡。
很快,他的房門就被打開了。
小孟被人用槍頂在腰上,站在房門口,他很平靜的向領頭一人解釋道:“我們真的不知道什麼赤匪,你可以隨便搜查。”
領頭人帶著頂黑色禮帽,帽檐低低的壓下來,遮住了眉眼。聽了小孟的話,他冷笑一聲道:“搜查,那是一定的。把你說的這麼gān淨,怎麼又和大同話劇社的那些個學生們有聯繫?”
小孟一頭霧水:“什麼話劇社,我不清楚。”
“哼,那陶鳳真這個名字,你總聽說過吧?!”
坐在巡捕房內的長板凳上,小孟恨不能去殺了陶鳳真。他不過聽這女人喋喋不休的說了幾次話而已,哪知竟會因此被莫名其妙的帶到了這裡。
他曉得自己惹上的這個罪名是很麻煩的,要是偷搶行騙的,倒還有法子。一旦同政治上掛了勾,就不好脫身了。而且他實在是冤屈。
榮祥坐在他身邊,似乎是明白點了來龍去脈,可是細想起來,還是有點糊塗。他從開始到現在,已經表現了足夠的無辜。巡捕房內的人也對他表現的沒有什麼大興趣。
他現在最不舒服的地方,乃是因為衣服穿的潦糙,襯衫一半掖在褲子裡,一半拖在外面,雙手因為帶了手銬,所以也無法整理。
這一夜巡捕房內燈火通明,不斷的有荷槍警察們來回進出。小孟垂著頭想了一會兒,忽然要求打一個電話。他話說的很客氣,而看守的警察雖然知道這兩人不是什麼重要分子,然而按照規定,像這種政治方面的嫌疑犯,是不可以隨便同外界聯繫的。
小孟儘管手上帶了手銬,但還是想法設法的從褲兜里掏出了幾張大額的法幣,然後掩人耳目的塞給那警察手裡。
那警察仰著臉把錢揣進口袋裡,然後便端起大茶杯出去打熱水去了。
小孟見此刻房內再無一人,趕忙起身走到桌上電話機旁,拿起聽筒放在桌上,他皺起眉頭仔細回想了一會兒,然後很猶豫的撥下了一個號碼,他不確定自己記憶的號數是否準確,因為他從未想過自己會主動的去找這個人。
電話很快接通了,他極力的和緩了語氣道:“您好,請問蘇先生在嗎?”
蘇半瑤一路風風火火的走進警長辦公室,用手搭了警長的肩膀,高聲大嗓的笑道:“我蘇某人擔保,你還不放心麼!我這位榮老弟最是本分的,你看他哪裡有一分危險份子的模樣?你要抓,就去那些個大學裡抓抓學生算啦,現在的學生們,動輒就要遊行、國聯有個屁大的動靜,他們也要跟著鬧一鬧,好像火燎了diǎo毛一樣,把街上鬧的烏煙瘴氣,汽車都開不起來,真是讓人憋氣!”
警長聽了他這番高論,生怕讓別人也聽去了笑話。再想長椅子銬著的那兩個公子哥兒似的青年,也的確和先前抓的那個什麼話劇社的學生們不像一路人。這蘇半瑤現在在上海灘正是威風的時候,索xing賣他個人qíng,便起身推門,叫人進來道:“去,把外面那兩個年輕人訓誡兩句,然後就放了吧。”
“等等!”蘇半瑤忽然止住警長,笑模笑樣的低聲道:“可別一起放了……你聽我講……”
“噢?蘇先生,這是怎麼個意思?”
“你就聽我的便是!記住,明天早上再放那個小子!”
“好好好,蘇老闆,你這太會折騰人了……”
榮祥很懵懂的被兩名巡捕帶出了巡捕房,然後看見了站在路邊汽車旁的蘇半瑤。
小孟打那個電話時,他便有些不贊成,因為一貫的有些看不上蘇半瑤。沒想到這個流氓做起事qíng來效率這麼高,不過半個小時的功夫,自己便被人送了出來------問題是,怎麼只有自己呢?
蘇半瑤熱qíng洋溢的走了過來,一把攬過他的肩膀,親熱的壓低聲音道:“榮老弟,嚇著了沒?我接著電話就趕緊來了,裡面的人沒難為你吧?”
榮祥不動聲色的停住腳步,然後指指巡捕房的大門。
蘇半瑤立刻心領神會:“你說的是那個……就是你家那個管事的小子吧?你不要擔心,警長說還要問他點話,總歸是絕沒有事qíng的!很快也就能把他放出來了。”他手下用力,迫著榮祥同他一起向汽車走去:“來,你也難得出門,今天索xing和我樂一樂,好不好?”
榮祥其實同他個子是一般高的,只是沒有他那樣粗壯,所以被他連推帶摟著也向前走了幾步,眼見著就要被他弄上車去了,他趕忙下力氣從蘇半瑤身邊掙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後搖搖頭,示意不願與蘇半瑤同走。
這當然是個下策,因為的確是不大合乎規矩。而且表達方式也太過僵硬了,仿佛帶著敵意一般。
果然,蘇半瑤側了臉,眯起眼睛看了榮祥:“老弟,你不給我面子啊!”
榮祥本來是微微低了點頭,聽了這話,他抬眼向蘇半瑤抿嘴一笑,溫柔之極。
他本來最會這麼笑眯眯的敷衍人,簡直堪稱訓練有素,只是近兩年都沒有什麼應用的機會。方才這一笑,亦可以算作是條件反s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