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樓忙叫了周副官拿藥箱。
她輕輕給白雲靈上藥。
為了顯示傷的很重,她裹了厚厚紗布,還道:“可千萬別沾了水……這要是弄不好,就會留疤……跳舞的時候一伸手,就是一條猙獰的疤痕……”
白雲靈臉色微白。
她不安地望著自己的手,在大嫂的掌心細細裹著……
大嫂蹙眉的樣子……真的會留疤嗎?
旁的地方傷疤很藏住,可是手上的……
吃飯時要伸手,拿東西要伸手,跳舞也要伸手。
一伸手就……
她又忍不住想起腳上那條被陸冉玻璃杯掉下去燙得猙獰的傷疤,害得她穿玻璃襪坐在沙發里就會忍不住把腳往後面縮,生怕旁人看到。原本的落落大方,因為這點殘缺,變得好似畏手畏腳。
如今手上也……
手上的傷疤,怎麼藏?
剛剛劃傷的時候,陸冉就哭著說:“怎麼辦,要是被夫人和督軍看到了,定要責罵我的……因為我和五少的事qíng,你才傷的,他也會被責罵,靈兒,怎麼辦?”
白雲靈也嚇得哭了……
“要是督軍看到了,一定會心疼死的,一定會為此責罵五少的……”
白雲靈便道:“那正好啊,不責罵他,他就不能像個男人一樣扛起事qíng……”然後就不顧林副官的阻擾,執意不上藥,叫大哥和大嫂看看心疼,好責罵五哥一番。
白雲靈直到此刻,才恍然間想起,自己說不上藥之後,陸冉只顧啼哭她的不幸,不再看她的手,亦不提醒她儘快處理,免得感染。
像陸冉那麼愛美麗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想不到疤痕?
而且,再仔細回味陸冉的話,她好像在故意暗示自己,不要上藥,把傷口給督軍和夫人瞧瞧,好讓五少爺受到懲罰,然後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她只顧她的不幸,絲毫沒有想到白雲靈。
陸冉好自私啊……
這個念頭一起,白雲靈慌忙搖頭:自己怎能把陸冉想得那麼壞?出了這樣的事qíng,她都奔潰了,表現失常也是應該的。自己不應該這樣想陸冉……
可是這個念頭好似藏在角落裡的野shòu,睜著一雙血紅的眸子,只要她不防備,就會撲過來。她想著自己的手和腳,居然就生出陸冉很自私這個念頭,怎麼都止不住……
她甚至想,搶剪子的時候,為何沒有劃了林副官,偏偏劃了她?陸冉會不會是故意的?
“還疼嗎?”耳邊有溫婉的聲音再問,白雲靈才恍然回神。
大嫂眼裡的疼惜和關切,她在陸冉眼裡從未見過……
白雲靈又覺得自己太過於執著外貌,似乎對外貌的要求有些苛刻,苛刻得對朋友都心生間隙。
這樣不好。
她搖頭,嘟囔道:“不疼了……”
畫樓叫周副官把藥箱拿下去,便摟住白雲靈削瘦肩頭,恬柔道:“你剛剛一邊哭一邊說,我和督軍都糊塗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慢慢說……”
“別哭了,有話好好說……”白雲歸已經點了雪茄,此刻才緩慢開口。
白雲靈只覺心間暖暖的,剛剛的憤怒與委屈全部消弭,反握住畫樓的手,低低將事qíng的經過說了:“陸冉說,她去書局,看書就不知時間,打烊了才回去。偏偏一出門,提包叫人搶了,沒錢坐車……正好看到五哥和朋友從酒吧出來,她百般無奈,只得求了他。五哥喝得醉醺醺的,還是認得陸冉,就叫了汽車送她回家。陸冉見五哥醉成這樣,就問他要不要去陸家喝杯醒酒湯。五哥就說好,進了她家的客廳,五哥就把她按住了。當時女傭們都在後院伺候她母親打牌,沒有一個在跟前,陸冉又不敢大聲喊,怕被家人看到一個男人撲在她身上,以後說閒話,對五哥名聲不好。五哥卻趁機把她……”
畫樓與白雲歸對視一眼,兩人心底愕然不已。
這麼荒唐的故事,白雲靈與白雲展為何信以為真,絲毫不懷疑?
去人家做客,然後在主人家的客廳里把人家大小姐給……
白雲展一直不肯細說,畫樓叫人查了,只知道跟同事喝酒,然後同事付了錢出來,就見白雲展摟住一個漂亮女郎走了。那同事說,那女郎美麗又xing感,一看就是做那種事的,他就不好上前壞了白雲展的興致。
因為當時他也醉了,所以畫樓對他說不是十分相信。
但是覺得事qíng有些蹊蹺。
如今一聽,哪裡是蹊蹺,簡直是荒唐!
怪不得白雲展不肯說。他是不是也覺得不可思議,難以啟齒?
可笑陸冉一直自以為聰明,以為白雲展會跟她一樣將事qíng全部說了,所以主動把經過告訴白雲靈,讓白雲靈來幫著她鬧。
殊不知她根本不了解白雲展孤傲清高又彆扭的xing子,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