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樓則失笑。
盧薇兒直接表白式的誇獎,與白雲展如出一轍。他們哪裡是古板嚴肅的德國留學生?倒像是從巴黎那個充滿làng漫與愛qíng的地方回來的。
無言十分沉得住氣,無緣無故被白雲歸軟禁在官邸,他悠閒而自在,亦不追問何事。
倒是白雲展問了好幾次。
畫樓瞧著白雲展,對比無言之後,便覺得有些失望。
白家是書香世家,氣質的沉澱應該更加濃厚。只是白雲展自小多病,家人對他少了苛責,多了溺愛,養成他大少爺脾氣。平時傲慢孤傲,遇事時小家子氣。無言是商戶之子,言談舉止卻有世家風範。
這次見他,沒有上次生病時的頹靡,玳瑁眼睛顯得他書生氣十足,斯文靦腆。
“正主都不急,你倒是急了……”畫樓斜睨白雲展,聲音提了一分,“五弟,無言是個值得學習的榜樣,特別是他的沉穩,最是報人的品質……”
白雲展明白她的意思,臉上訕訕。
吃了晚飯,大家漸漸歇下,畫樓便在客廳里等著白雲歸。
洗了澡換了睡衣的慕容半岑下樓,坐在畫樓對面的沙發里。
“怎麼不睡?”畫樓含笑著問。她瞧著慕容半岑微垂的眼帘,不安地疊jiāo著手,似乎有什麼事qíng求她,笑容便更加溫和,讓他能安心些。
“姐姐……”果然,慕容半岑言語猶豫,吞吞吐吐道,“報紙上說,俞州音樂中學正月初十便要招生。還說,臘月二十之前,要遞上自薦函……過了年,學校才好安排考試……”
“你想學鋼琴?”畫樓微訝,她以為這個只是興趣,而慕容半岑則沉迷得太過了。
慕容半岑聽到姐姐的話里有些吃驚,便忙點頭,急切道:“我喜歡,我喜歡彈鋼琴!小時候念書,玩鬧,我總是比別人笨……只有鋼琴……”
可是常年累月,會很枯燥吧?
不過,有慕容太太給的那筆巨款,慕容半岑做個藝術家,亦生活不愁。如今這世道,斷言學什麼有出息,未免武斷。
“半岑,把鋼琴作為自己的學業,可能會很累……”慕容畫樓望著他道,“你能堅持嗎?”
“我能……”慕容半岑聽到她話里的猶豫,心中微涼,也突突打著鼓。
“那行,你把自薦函寫好,我明日叫副官陪你去送……”畫樓慡朗笑道。興趣是最好的老師,誰說將來慕容半岑不會是一代鋼琴大師呢?
慕容半岑驚喜抬眸,興奮道:“姐姐同意啦?那……那我先上去寫自薦函……”
轉身便要走。
畫樓莞爾,在身後叮囑他:“早些睡!”
快到凌晨,白雲歸才回來,雖然風塵僕僕,眼眸卻沒有煞氣與沉寂,輕快不少。
畫樓猜到有好消息,便彎了彎唇角。
“八成可能,下手綁架的,是陸冉。”兩人半躺在被窩裡,白雲歸緩聲道,“昨日今日,陸冉都沒有離開陸家,所以她暫時不知道綁錯了人……你明兒把無言為何住在家裡的事qíng,告訴他們……”
他們,是指盧薇兒,白雲靈,包括當事人無言。
一開始不說,主要是怕對方身份特殊,走漏半點風聲,就會令事qíng功虧一簣;既然不是白雲歸的政敵,事qíng便朝著他們預想的最好結果發展,告訴他們,不過是為了給白雲靈警告,最近千萬別跟陸冉有什麼往來。
最好以後也斷了。
“督軍,能不能抓到陸冉的證據?”畫樓又問,“我覺得這個女人留不得……她有心計我能忍,可是她太過於yīn毒了。也是我的疏忽,就算靈兒恨我,也應該阻止她們來往……”
白雲歸含笑,將她攬到自己的懷裡:“畫虎畫皮難畫骨,若不是這次事qíng,我亦不敢相信陸冉能如此狠辣,你沒有錯。誰的一生不jiāo錯幾個朋友,信錯幾個人?”
他含笑的聲音有少許落寞,又快速遮掩過去。
信錯了人?
他是想起了雲媛吧?
畫樓沒有接口,白雲歸又道:“……能從錯誤里悟出道理,將來不重複這條錯路,便是有益。”
她不免一笑:“嗯,這番道理不錯,回頭我也拿去安慰靈兒。”
白雲歸被她的輕快帶的莞爾,一個吻落在她的鬢角,手不自覺伸入她的衣襟里,沿著光滑肌膚緩緩上移,引來她輕微顫慄。
他手掌微帶輕繭,且qíngyù起時燥熱,讓敏感的她很快感受到他的愛撫。
夜裡的纏綿讓兩個人的關係越發親近熟悉一些,只是她難以忍受的時候,一遍遍叫著督軍,讓白雲歸無可奈何。
qíng事漸濃時,他會叫她“畫樓”,她卻依舊叫他“督軍”。
讓他開口去說,“叫我的名字”,放佛是年少時的làng漫與愛慕,帶著青澀的甜蜜與霸道,如今說不出口。雖然對她這樣有些無奈,亦不是特別在意。
督軍就督軍吧!
增進兩個人之間的親昵,最是使不上力氣,得慢慢等待,慢慢營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