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說的這般輕鬆,畫樓微微嘆氣,聲音緊了一分:“督軍!”
白雲歸瞧著她微蹙的眉,忍不住朗朗笑起來:“多大點事啊?他第一天來俞州,我就看得出來!”
畫樓微愕。
他明亮火熱眸子便落在她如梨花般純淨潔白臉頰上,笑意有了幾分恬柔:“年輕時都會有這種懵懂愛慕之qíng,就如三月桃蕊,盛開得繁華火熱,凋謝也不著痕跡。等到心智成熟了,就會覺得是心頭一副絢麗風景畫。我了解他的xing子,也了解你的xing子,所以我從來就沒有在意過!”
畫樓啞然而笑,心間有了淡淡暖意。這種信任,就像當初聽到李方景的宣戰一樣,他毫不在意。他信任她,更加相信自己。
被人信任,很是踏實。
“那我喊了小五進來!”畫樓笑容恢復了以往的寧靜優雅。
白雲歸頷首,繼續欣賞著那素描簿。
白雲展一進來,目光便落在白雲歸手上的簿子上,瞬間臉如死灰。
“五弟,坐吧!”畫樓婉約淡笑,目光寧靜清澈。一襲緋色旗袍,湘繡料峭寒梅,朵朵都是錚錚傲骨,掩映著慕容畫樓初雪般肌膚,烈烈奪目。畫樓的寧靜與淡然將寒梅的傲氣襯托更加張揚。
溫和里的美,也能寒徹入骨。
白雲展眸子一瞬,又落在白雲歸身上。只見他眉宇間有些煞氣,神態卻很隨和,不像是含怒之人。因為白雲歸一向嚴厲,眉梢攜煞很是正常。
白雲展掌心冒汗,嗓子gān啞,半晌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他怔怔坐下,便聽到畫樓柔婉嗓音輕輕響起:“我知道,羅疏煙拿了你的這本素描簿,說要jiāo給督軍,所以你害怕,才去救她的,對吧?”
白雲展早已想不起去指責慕容畫樓跟蹤他,也想不起羅疏煙利用他,他只是明白,事qíngbào露了,他以後應該如何跟大哥和慕容畫樓相處?
愣愣瞧著白雲歸手裡的簿子,他唇色慘白。
“簿子我替你找到了。”畫樓淡淡笑了,“我知道,她威脅你說,一旦這個簿子給了督軍,她再誣陷你我不清白,督軍bào躁的脾氣,不會輕饒了你我……你害怕我因此而丟了xing命,所以才救她,可是這樣?”
白雲展這才抬眸望了她一眼,咽了口吐沫,聲音早已走樣:“是我自作多qíng,我不想連累你!”
“多謝你為我著想!”畫樓笑容綿綿,qíng真意切。
白雲展微愣。
“其實,你也怕我知道,以後不能像現在這樣平靜和睦相處,對吧?”畫樓說完,繼續道。
白雲展臉色紫漲,他張口yù說什麼,卻千言萬語都說不出來,怔怔望著畫樓。
“我早知道!”畫樓淡然笑道,“你對我特殊,我早就能看得出來。女人對於這種事qíng,有天生的敏感!可是我也知道,這份感qíng你不可能長期持續下去,你一直藏著,因為你知道我是你嫂子!qíng不自禁的愛慕,總是很容易隨風而去,我從來不介意,因為我在等你放開的那一天!”
她說的坦白,當著她丈夫的面,坦dàng說出這些。
白雲歸只是挑了挑眉,斜眸微微飛揚,似乎在笑。
並不是嘲諷的笑,而是開懷的笑。
白雲展雲裡霧裡,為何他想像的事qíngbào露場景,跟現在的完全不同?
他極力掩藏的東西,他們早就知道!
害得他嚇得半死,借了賀望書一百塊錢,才把事qíng打點妥當!
白雲展身子冰涼,依舊如身墜冰窖。可紫漲的臉色微微鬆了一分。
白雲歸便道:“我也早就知道!你第一天來,我就看得明白,旁的不說,搶女人這種事qíng,我向來是自信的。我料准你那點小心思遲早要褪色消去。”
白雲歸瞠目結舌。
他辛苦隱藏的感qíng,原來他們都知道……
他們都覺得不可能,所以都不把他放在眼裡!
白雲展鬆了口氣。好似長期想做賊,惦記旁人家的東西。雖然沒有動手去偷,可是有偷的念頭。真怕主人知道後,會憤怒把事qíng擴大,以為他真的偷過,甚至連那件東西也懷疑不gān淨了。
他不怕白雲歸,但是他怕連累畫樓。
可坦白說出後,才發覺主人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意。主人自信家中防盜設施極好,他是進不去的。
他果然是進不去的。
畫樓的心中,是他進不去的地方。
他終於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我從來沒有想過旁處,也沒有想過對大嫂不敬!我只是偷偷……”他尷尬撇過頭,神qíng已經沒了剛剛的緊繃與懼怕,只是難為qíng。
畫樓和白雲歸都輕輕笑了笑。
“你這素描畫功力不錯,以後好好練練,將來能成事業!”白雲歸已經起身,把素描簿子放在白雲展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還有會,你有什麼就跟你大嫂說!”
白雲歸出去後,白雲展臉色紫紅,更是不敢看畫樓,尷尬得恨不能尋個地dòng鑽進去。
“五弟,你看,倘若你有什麼為難或者拿不定主意之事,坦白告訴我,也不會給我們彼此造成如此多的不快!”畫樓聲音裡帶著幾分嘆息,“我還以為你真的喜歡羅疏煙,寧願為了她跟我作對,害得我心酸了很久。早上易副官告訴我這些,我才知道是這麼回事!你的心,還是向著我!”
他是個莽撞又心思不深的人,吃了虧也不知道長點記憶。
可是他對畫樓真心好,從未變過,這讓畫樓很是欣慰。
那些誤會造成的不快,也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