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陽和張璐代表張家來看qíng況,白雲靈留下照顧白雲展,畫樓和白雲歸回了官邸。
回程的時候,畫樓望著窗外默默不語。
沿著海堤回官邸,兩旁弱柳亦蒙了層綠紗,迎風款擺的柳枝有了淡淡生機。俞州的早chūn來得特別匆忙,甚至冬日尚未離席,它便似頑皮的孩子,偷偷潛入。細làng輕逐沙灘,棕huáng色細沙灘光潔如鏡。
溫暖的手攏住了她蜷在袖底的手,柔聲問她:“想什麼?”
“在想五弟。”畫樓如實笑道,聲音輕盈里有些濕潤的哽咽,“他說我錯了,惹得我鼻子一酸。我總是擔心他長不大,在社會上吃虧被人利用,哪裡知道被吳時賦一頓打,倒是打得開竅了。以後,他大約會改了吧?”
白雲歸將她摟在懷裡,輕柔撫摸著她的鬢角,半晌才低聲道:“其實……他說我錯了,我也挺意外……也挺欣慰。”
如此一句,惹得畫樓笑起來,那些酸楚與淚意悄然而去。
“畫樓,我下午的專列回霖城。”白雲歸低聲跟她道,“不管冀地最後會怎樣,我想著把家裡人都接出來。倘若他們依舊原來跟隨我,我會保障他們的安全;倘若他們願意跟隨姓曹的,願意給日本人做狗,將來李方景出兵攻打他們,我不會cha手……”
畫樓蹙眉:“您帶多少人?”
“韓、賀、蔡三家家眷和一千多近侍營……”白雲歸道。
“太危險!”畫樓倏然聲音發緊,“督軍,這不是開玩笑……”
“放心,我有把握。”白雲歸打斷她的話。
他不是魯莽之人,不肯帶著大部隊北上自然有他的考慮。一來是不想耗費軍資處理自己的私事;二來,也是不想和韓督軍等人兵戎相見吧?
畢竟他們是曾經苦難時一起相互攙扶而來的!
畫樓心中這樣想著,笑容便柔婉了幾分,笑道:“那我替您收拾好衣裳。督軍,靈兒的婚事您不用擔心,我會辦好。倘若事qíng成功了,先給我發來電報,我好準備宅子給家裡眾人……”
白雲歸摟住她的手臂緊了三分。
從前,他想著他的女人,必須qiáng勢,因為他的地位不同尋常,唯有qiáng勢女子才能保護自己。
那時的雲媛便能自保。
而慕容畫樓,遠遠超出了白雲歸的期望。她不僅僅照顧好自己,還會替他照顧好家人。
白雲歸想,哪怕有一日他戰死沙場,他的女人亦不會讓他的遺孤處境淒涼。這個女子聰慧,qiáng勢,能gān,又溫柔體貼。不管是對面敵人,還是家人,她總能拿出最好的姿態,令他放心。
“倘若真的來了,將會是一大家子人啊!”白雲歸倏然感嘆。他好似從就沒有過大家庭的日子。
他十三四歲便去京都求學,然後留學德國,後來從軍,東征西討,到了今時今日的地位。
戎馬一生,都快忘了普通人的家長里短是怎樣的感覺……
不知道為何,白雲歸有些盼望。
“是啊,很多人。”畫樓忍不住笑起來,“人多熱鬧。”
她也喜歡人多。
回到官邸,已是上午十點多。
白雲歸要帶韓、賀、蔡三家一起去霖城,需要給他們時間準備,專列晚上七點才啟程。
吃了午飯,一晚未睡的困意湧上來,畫樓不禁哈欠連連。
“去睡會吧,一夜未睡。”白雲歸平淡說道,自己先上了樓。
畫樓頓了頓,才跟著他的腳步上了樓。
窗簾闔上,屋子裡光線暗淡,影影綽綽間,白雲歸洗了澡進來,赤luǒ著上身,身材高大結實,胸膛雖布滿或大或小的傷疤,卻肌理分明,線條結實好看。
畫樓垂眸,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了莫名的心悸。
第223章 兩qíng相悅
厚重的三層窗簾層層拉上,將午後慵懶驕陽擋在窗欞外,屋子裡光線幽暗。
畫樓開了chuáng頭那盞橙色燈罩的電燈,曖昧光線將斗室鋪滿。她洗過了澡,換了輕柔茜色睡袍,不看已經進屋的白雲歸,只顧把鬢角散開,青絲若青瀑瀉下,繾綣肩頭。
拿了香檀木梳磨蹭打理青絲,畫樓坐在梳妝鏡前,半晌沒有起身。
而那人居然乖乖躺下,不像往常磨蹭著她。
轉身時,他靜靜半闔了眼帘,呼吸綿長均勻,居然睡熟了。
畫樓錯愕,這可不像他的作風。
她無奈笑了笑,怕是真的累極了,挨著枕頭莫名就睡熟。捻了chuáng頭燈,畫樓準備輕聲轉到chuáng尾,再轉到chuáng里側躺下,卻感覺腰際一緊。
結實有力的手臂纏繞她纖柔腰肢,把她帶到了chuáng上。
光線昏晦間,畫樓抬眸,他依舊錶qíng平淡幽靜,眼帘微闔,仿佛剛剛把她帶到chuáng上的並不是他。
就知道他不會這樣老實,畫樓憤然!她掙扎著起身,發覺他手臂並不用勁箍住她,她輕易便爬到了chuáng的另外一邊。
有些不解,有些戒備,畫樓不知白雲歸又要玩什麼花招。
平躺著蓋好錦被,身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呼吸綿柔似睡熟。可剛剛還抱了她,現在……
以靜制動,畫樓這樣想著,便也默默不語,輕闔眼帘裝睡。
卻不敢真的放鬆jīng神,以免又被他倏然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