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別可憐我,我也怕自己因為別人一點點可憐就撐不下去。】
薛嘯卿完完整整聽完這一通,也沉默了下去,他早料到常采不是原來那個,但現在坐實了,還是很震驚,一個跟他們毫不相干的女人,卻在努力承擔著責任和苦難。
他轉念甚至聯想到了自己的娘,於她最難的,也不過是生下四個娃,一個一個拉扯大,要是誰調皮了,不受管了,她或者抽竹條打他們,或者告訴他們的爹,又或者撲在床上哭一頓,抱怨他們幾個不孝順。
這樣比起來,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太艱難了。
他目光慢慢投向這個人,不再是原來的冷漠與審視,看到的是她瘦弱的身軀,細窄的肩膀,這麼窄的肩膀是怎麼扛下來這些苦難的?
肩膀當然扛不下來,是用意志力死扛的啊........
裡面唯一的醫助和醫生好像也聽到了爭吵聲,幾個人都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他們聽不懂常采萍是穿越的這個信息,但是她很慘還是能聽出來的,大家心裡哪兒能不同情呢。
這年頭,再慘能慘過寡婦拖上四個娃,還被壞人給盯上?
那醫助立刻拍了一下額頭:「我咋忘了,我看她臉上也有傷。」
她轉手就去端水,那消炎藥水端了出來,常采萍轉過來臉,眼光似乎掃到了他,他一下就轉過臉去,卻半捏了個拳頭在唇上抵了一抵.......
醫助也靜靜給常采萍洗臉上藥,常采萍那臉腫得高,棉花簽子一碰,她就疼得縮一下,倒是一直咬緊牙關哼也不哼一聲。
醫助都看不下去了,就低聲說:「你要是覺得疼,哭一會兒也沒事兒的,咱們又不會笑話你。」
常采萍不知道為什麼,反射性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只是她臉腫得高,這嘴角也扯不開,顯得格外地愁苦。
醫助叫她這樣子弄得辛酸,趕緊就偏了一下臉說:「沒事的,很快就不痛了,也不留疤的。」
這頭臉還沒擦完,醫生就出來了,扶了扶眼鏡兒說:「娃發燒了,嘴裡一直喊娘。」
常采萍和薛嘯卿一聽說娃有動靜兒,都跑進去看,只見雪白的床單上,小二蛋皺著臉閉著眼躺在枕頭上,嘴巴里輕輕喊著「娘」。
他那樣一聲接一聲,特別委屈地喊,好像誰立刻就會拋棄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