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一身衣服,莊溪打開門,請凌簽、戚雪楠和凌彥華進來。
三個人臉上都很尷尬,唯一在笑的凌簽,笑容僵硬,聲音干啞,「溪溪,我們帶彥華來給你道歉。」
和睡飽的莊溪不同,三個人眼下烏黑一片,神情憔悴。
莊溪只認真打量了戚雪楠。
以前無時無刻,哪怕住在這個小房子裡時,她也保持精緻的妝容,而現在她的嘴唇乾到起皮,即使口紅也遮不住,眉毛畫得一高一低,連粗細都不一致。
衣服上褶皺很多,似乎是一夜都在穿著。
莊溪側身請他們進來。
這個房子還不如他們住的別墅里的一間臥室大,可以裝滿陽光。
客廳正對著陽台,兩層窗簾都拉到兩側,陽光傾瀉而入,薔薇花爬滿陽台的圍欄,微風吹拂著輕紗,送來陽光和花香。
被撕壞的字畫重現換了,上面點點輕淺的粉和外面的薔薇交融,鮮花和閒情連載一起,慢悠悠的美在小房子裡發酵。
時隔多年,戚雪楠再次仔細觀察這個房子,覺得那麼陌生,陌生到沒那麼可怕和黑暗。
他們坐在陽台前面,這裡有相對著的兩排沙發,中間是個小桌子,他們相對而坐,莊溪一人坐在一邊,他們三個人擠在另一邊。
開口的還是凌簽,他推了一把凌彥華,「快給你哥哥道歉。」
凌彥華站起來,莊溪能聽到他壓抑的喘息聲。
給莊溪道歉,對於凌彥華來說,比被狠狠地打一頓還難受,應該是他人生中最不能接受的幾件事之一,即便是這樣,他也站起來了。
只有一天,現實就教會他太多事。
這件事給他的教訓,大得他承受不了,能將他徹底摧垮。
他站著許久開不了口,凌簽推了他一把,連戚雪楠也推了他一把,戚雪楠這一下好像摧毀了他的心裡防線,莊溪平直的視線里,凌彥華的手攥得緊緊的,用力到青筋暴起,止不住顫抖。
顫抖的不止是手。
莊溪抬頭,看到他緊閉著的眼睛,閉得太緊,眼尾被壓出一抹濕意,醞釀著道歉的話語。
他現在更像是要咆哮大喊。
他還沒哭出來,戚雪楠先哭了,在她心裡,這對凌彥華是難以承受的委屈。
雖然只是對另一個兒子道歉。
凌彥華還在醞釀,莊溪不緊不慢地等著,他端著水杯小口小口地喝水。
「啪」的一聲,寬大的手掌甩在稚嫩的臉頰,打臉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靜謐。
「你做什麼?」戚雪楠慌忙站起來,又心急又心疼,貌似瘋癲,「你怎麼能打彥華!」
凌彥華臉上當即出現一個紅色的手印,比凌簽的眼眶還紅。
他也心疼,他如珠如寶地養大的唯一的兒子,他想到如果凌彥華能態度友好地給莊溪道歉,他就不用打這一下了,可他現在這樣,必須要有一巴掌給莊溪消氣。
在學校時,莊溪也被打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