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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說:“不是說去買蛋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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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灃心中還惦記著靜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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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琬以為他是說笑,因為日常他也愛自己開了汽車帶她出來兜風,於是微笑:“轉一圈就回去吧。”汽車順著路一直往北去,兩條孤單的燈柱she在路上,前方只是漆黑一片,過了一會兒走上了公路,川流不息的汽車往來,原來都是運輸軍需的車輛,十分的熱鬧。靜琬因為白日心力jiāo瘁,此時車子又一直在顛簸,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她睡了一覺醒來,車子仍在向前駛著,車窗外仍舊是漆黑一片,偶然有軍車與他們相錯而過,雪亮的車燈一閃,轉瞬即過。她心中詫異,叫了一聲:“沛林。”他因為開著車,沒有回過頭來,只問她:“醒了?冷不冷?”她說:“不冷。這是在哪裡?”他溫言道:“已經過了季安城,再有兩個鐘頭,就可以到承州了。”

靜琬大吃一驚,半晌說不出話來,他終於回頭瞥了她一眼:“夫人,我開了這麼大半夜汽車,應該有賞吧?”她心中柔qíng萬千,傾過身子去吻在他臉上,他緩緩將汽車停在路畔,將車子熄了火,扶過她的臉溫柔地吻下去,許久許久才放開,她的呼吸略有些急促,雙頰滾燙,手仍緊緊攥著他的衣襟,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亦是熠熠生輝。

她的臉依偎在他胸前,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動著,溫柔得如同世上最好聽的聲音。她的聲音低低的,如同夢囈:“沛林,我只有你了。”他吻著她的發,他的呼吸溫暖地拂著她的臉。他說:“我也只要你。”

路兩側都是一望無垠的野地,暗沉沉並無半分人家燈火,滿天碎的星子,像是一把銀釘隨意撒落,直要撒到人頭頂上來一樣。遠遠聽到汽車駛近,叭叭地鳴著,最後車燈一閃,嗚一聲從他們汽車旁駛過去了。聽著那汽車漸去漸遠的聲音,滿天的星光似乎都漸漸遠去,惟有一種地老天荒的錯覺,仿佛整個世界只余了他們這一部汽車,只余了他與她。

天未明他們就到了承州,因為城門還沒有開,他將汽車停在城牆下避風處,靜琬見他神色疲憊,說:“你睡一覺吧。”將自己的斗篷給他,他開了這麼久的車,也實在是累了,幾乎是頭一歪就睡著了。靜琬替他蓋好斗篷,自己在車上靜靜守著。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有鄉下人架了車子預備進城去賣菜,吱扭吱扭的獨輪車,馱著滿滿的瓜菜,南瓜上帶著粉霜,圓滾滾的果子洗得極gān淨,高高地堆了一筐,她遠遠望去還以為是蘋果,後來一想才知道是紅皮蘿蔔。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坐在那獨輪車的前架子上,因為天氣冷,已經穿上了花布棉襖,一張小臉凍得通紅,烏溜溜的眼睛只管望著她。她衝著那孩子微微一笑,那孩子也不由對著她笑起來,扭過頭去指給自己的父親看:“汽車。”

太陽快要升起來了,城外稀稀落落都是趕早市進城的人,趕車的、推車的、挑擔子的,與她只隔著一層車窗玻璃,遙遙就能望見市井平凡的喜悅。慕容灃睡得極沉,雖然這樣子在車上並不舒服,可是他眉宇舒展而坦然,她想伸手去撫摸他濃濃的眉頭,就像每天早上叫他起chuáng前一樣,可是今天不行,外面的人也許會看見,車內只有他呼吸的聲音,平穩漫長,這聲音如此令人覺得安逸,她幾乎也要睡著了。

城門緩慢而沉重地發出軋軋的聲音,獨輪車吱呀吱呀地從他們汽車旁推過去了,那小女孩遠遠回頭衝著她笑。太陽也已經升起來了,透過擋風玻璃照在他臉上,秋天裡的日頭,淡薄得若有若無,經過玻璃那麼一濾,更只余了一抹暖意。他睡著時總有點稚氣,嘴角彎彎地上揚,像小孩子夢見了糖。她有點不忍心,輕輕叫了他一聲:“沛林。”見他不應又叫了一聲,他才“嗯”了一聲,含糊地咕噥道:“叫他們先等一等。”

她心中隱約好笑,伸手推他:“醒醒,這不是在家裡呢。”他這才欠身坐起來,先伸了伸懶腰,才回過頭來對她笑道:“誰說這不是在家裡,我們這不就要回家去了?”話雖然這樣說,他們去薔薇木吃了早餐,又將蛋糕打包了兩份,因為時間緊急,來不及回大帥府去,只給汽車加了油,就趕回清平去。

慕容灃對她說笑:“咱們這也算是過家門而不入吧。”她自從與他結髮之後,並未曾過門成禮,聽到他這樣說,心中微微一動,說不清是喜悅還是感嘆。他說:“等仗打完了,我們就可以回家了。”她心中只有一種悵然,說:“這麼遠趕回來只為吃榛子漿蛋糕,真是傻氣。”他騰出一隻手來握她的手:“和你在一塊兒,我就喜歡做這樣的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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