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勉輕嘆了一口氣:「沒事,我只是覺得,怎麼鄉試還沒到呢?」
「人家讀書郎都盼著永不考試才好,偏你覺得慢。」月牙兒說著,拿著火鐮點燃一盞燈:「對了,我之前收到個帖子,是你那個同窗程嘉志送來的,請我去吃魚宴。」
「是有這麼回事,」吳勉將碗碟放回櫥櫃裡,解釋說:「他也給我下了一張帖子,雷慶也有,算是他生辰宴。」
他聲音忽然一輕:「一起去?」
「當然一起去。」
就這樣說定了。
送別吳勉之後,月牙兒哼著小曲,在書案前坐下,攤開一張紙,研墨、提筆,構思起下一步的計劃。
今日同鄭次愈說的那句話,並不是心血來潮。從說服李知府的時候起,她便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樣的朝代,士農工商,士為首,商為末。即使本朝貿易的繁榮,使得商人地位沒有那般低賤,可到底比不過士人官吏。就連兩淮最富庶的鹽商,都要費盡心思打點和官僚的關係。不然,鄭次愈的接風宴,他們也不可能出那麼多力。
換句話說,倘若沒有一個靠山,想要做到如同兩淮鹽商那麼的位置,是決計不可能的。
雖說兩者相交,不過是勾結利用,那也得有被利用的本錢。像之前的月牙兒,可是連上棋盤當一枚棋子的資格都不夠的。
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月牙兒既然想將生意做大,必然需要尋找一顆大樹。
她原本以為李知府就足以做她的靠山,哪曉得這人外表看著好,內里卻是不靠譜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換一棵樹。
此時最大的一棵樹,莫過於皇家。而鄭次愈,便是連接皇家的那一道橋。要知道,能夠上達天聽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像他這樣的大太監,隨便一句話,一個籍籍無名的人,可能就在皇爺心裡留下一個印象。
紅樓夢裡的薛家,以商家之身,竟位列金陵四大家族。不正是因為,他家是皇商嗎?
月牙兒一向敢想敢做。本朝如今雖然沒有什麼皇商,可什麼事情,也不是一開始就有的。
這樣的事,說出來嚇人,可若連想都不敢想,那就不是月牙兒了。
她總不能白白的穿越一場,連個名兒都不留下吧?
描繪自己的藍圖,是一件很暢快的事,仿佛上了爛柯山,簡直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連柳見青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月牙兒都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