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觀察著犯人頸邊血肉模糊的地方,看見記憶晶片露出一大半,沿著晶片邊緣,血肉泛出枯黃顏色。
「病人發作極快,傷口見血不到半小時,肌體已經開始出現腐敗現象,腦神經開始受到侵蝕……」
助手在旁邊飛快記著筆記。
被綁住的軀體發出劇烈搖晃,把沉重的金屬手術台搖動得嚯嚯作響,嘴邊黑色泡沫越吐越多,順著手術台流了一灘。
施言不為所動的站立在手術台旁,仔細觀察這名犯人一步步發作的過程,用冷靜得發寒的語氣叮囑助手記錄下一切。
一個小時後,犯人胸口陡然發出拉風箱般強烈的漏氣聲,眼皮上翻,仿佛透不過氣來,掙動的聲音慢慢減弱。
施言冷漠道:「等他死後,半小時內會完全喪屍化。你們收拾好這裡,把它運到後面,跟那些鵝關在一起。我們啟動新的研究方式。」
「知道了,施教授。」
施言脫下手套,在消毒池旁非常認真細緻的把手指手腕清洗了一遍,再換上另一件漿洗得乾淨潔白的大褂,走入旁邊的房間。
房間裡,大丹蹲在門邊,晶亮的眼睛看到主人就煥發出光彩,高興的搖著尾巴。
施言蹲下身,大丹迫不及待的湊過來,要舔他臉頰,被主人推開。反而是一手重重的捏緊了金毛的嘴巴,恨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年多大歲數了?嗯?你還跳窗,還去救人?」
黃金獵犬委屈的望著他,喉嚨里嗚嗚的替自己申辯。
施言道:「你已經救過我一命,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活著來到地下。我不要你忠誠護主,我進研究所的初衷就是要你活著,儘可能長,儘可能健康,比任何一條狗都活得長,不是要你來救我,我並沒有那麼重要,你知不知道?」
大丹耳朵耷拉著,眼神始終溫柔寬厚的看著他,任憑他捏著自己嘴巴絮絮叨叨的發泄,尾巴依舊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
「再有下次,再給我看到你犯傻,我就乾脆把你下鍋燉了,我說到做到,大丹!」
他鬆了手,黃金獵犬終於能夠從他手掌里掙脫出來,非常高興的「汪!」了一聲,然後親昵的把毛茸茸的腦袋靠在他肩膀上。
不管他說得如何疾言厲色,大丹對他總是這樣溫柔不設防。
施言垂下眸,無言的抱住了大丹溫熱的身軀。
就如同15年前,天空突然由白晝轉為暗夜,漫天飄舞著黑色粉塵的那一日。
小小的少年蜷縮在一個橋洞裡,身上傷痕累累,而他正試圖去抓面前別人扔下的一小塊麵包。
忽然不知從哪裡躥出一隻黃金色的小狗,毛還沒長齊,渾身跟他一樣髒兮兮的,徑直衝到他面前,叼起麵包就往最靠近的地下通道里跑。少年撐著橋壁勉強站起,他的腿腳還在哆嗦,勉強追了好幾步,直追到地下通道口,看著裡面潔淨的地面,少年畏懼的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