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起來仿佛都是天意捉弄,純屬巧合,卻又滴水不漏得叫人暗地生疑。
曲少校給不出合理的交代,為表負責,自罰了半年俸祿。當天搬運木箱的聯盟兵士和研究所負責修繕鵝舍、維持場所安全的幾名研究人員,一同被撤換,被專人押送著離開了基地,等待他們的將是進一步的調查處理。
按理施言同樣要受到相應處置,他作為主持「阿修羅」行星輻射塵研究的主要負責人,對於實驗動物的出逃,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施言教授打了報告上去,表達了同曲少校一道承擔責任的意願;然而過了一天,上層研究下來,決定不對施言教授予以追責。
但要求他對身邊助手和研究所的下屬們嚴加約束,若再有下次意外發生,直接認定「阿修羅」行星輻射塵研究項目列入高度危險級別,予以更換負責人。
對於一心撲在科學研究上的人來說,罰扣薪酬同永遠不能接觸科研項目比起來,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少校嘆著氣,在他實驗室里來回踱步。
抱怨著:「『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論多麼不合理,也定然就是真相。』這事偏生就是木欄腐壞,偏生就是斷在監控看不見的死角,偏生就是白鵝鑽進木箱,偏生就是沒有人察覺到。種種湊巧聯繫在一起,造成前天那個結果,你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他看施言沒有接話,又道:「不過不幸中的萬幸,只損失了一名死囚犯。雖然對我們預期的計劃產生了一定影響,好在本來這批人就是送出去察看風聲的,並未寄予過多希望……只要施言教授你們沒受到什麼威脅,我對上頭好歹還能敷衍過去。」
說到這裡,他又仔細回想了一下齊偉跟他報告時描述的一幕幕驚險畫面。雖然不在現場,聽那退役特種兵上尉描繪起來也足夠他捏了一大把冷汗,而且越想越後怕。
他們當兵的,穿上聯盟軍制服的那一日,就早把生死獻給了聯盟;但施言他們可不一樣,他們不僅僅是這個基地的主要力量,他們還擔負著人類崛起的未來啊。
要是施言他們出了事,別說引咎辭職了,以死謝罪怕是都不夠他承擔這個責任;死亡峽谷基地更是一半功能都會因失去施言他們而癱瘓——
少校這麼自我琢磨了半天,對於上頭的處置結果,突然不那麼耿耿於懷了。
施言一直在靜靜的聽他發泄抱怨,神情看不出是慶幸抑或冷漠。少校說什麼,他就微微笑著點一點頭,非常認同他的模樣。
等少校說完,他才道:「——損失了一名戰力,委實可惜;然而從另一方面來說,也幫我們及時察覺了安全漏洞,避免造成不可挽回的災難。」
他看了看手裡助手今天早晨遞來的數據報表,眼底浮起一點淡淡的嘲諷,「況且,我們新增了一名研究對象,能夠與從前那一個進行實驗比對,豈不也是因禍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