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宵驚魂未定,剛剛覺得腳底踩著了實物,自己不再往下墜落,就顫抖著聲音開了腔:「游……」
「噓。」游酒忽然抬起手掌,緊緊捂住了他嘴巴。
他尚抱趴在樹身上,卻不顧姿勢艱難,湊過去制住了他出聲的衝動。
被強行捂住嘴的少年,眼底划過一縷驚慌不解,但僅僅兩秒過後,他就明白了游酒的用意。
有一陣聞所未聞的奇怪聲音,正從樹底下傳來,像是有什麼人在低聲嗚咽,又像是飢餓的野獸從喉嚨里發出的咆哮。
發出那聲音的物體,一邊還拖著沉重的腳步,像是負擔著很大重量般,黏膩、緩慢的接近,帶來濃重又難以忍受的強烈臭味。
那股漸漸逼近的腐臭氣息,根本不像任何活物身上能夠發出,而是理應沉埋了上百年,被無數蛆蟲、老鼠、有機物啃咬分解了無數個來回的來自沉淵的氣息;叫活人聞了,連血液都似要一同凍結。
是喪屍。
竟然這麼快,就迎面撞上了這種東西!
文宵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不僅血液,就連呼吸都快凍結了。
他在游酒的手掌中輕微的顫抖著,用盡全副意志力克制自己不要尖叫。
他清楚的記得,那個叫施言的看起來很犀利的教授曾經說過,喪屍對血腥味和聲音極其敏感。
他跟游酒方才都吐了血,身上都有血腥味,定是這股血氣和活人氣息將它們誘了過來;若是再不慎發出點聲音……
那股濃郁的腐臭味停留在了樹底下,一陣陣叫人心底發痧的、仿佛指甲抓撓樹幹的聲音,慢慢響了起來。
文宵滿頭冷汗的看著游酒,隔著男人的手掌,他看見他眼底竟然仍是一絲不亂的鎮定。
男人就著自己作戰服的袖口,胡亂擦拭掉唇邊血跡,漆黑如墨的眸子定定注視著少年。
他超出常人的冷靜,極大安撫了少年慌亂的心緒。文宵想,他方才是已經救了他一命;若不是他,早在幾分鐘前他就已摔得粉身碎骨了,他還怕什麼呢?
他只要跟著游哥,刀山火海喪屍堆,沖了去就是。
發著抖的身子,隨著這個念頭的生出,漸漸平緩下來。少年看著游酒,眼皮快速眨動了好幾下。
男人探究的看了他片刻,確認他已經恢復了自控能力,便輕輕撤開手掌。
這時他才有時間,朝樹下看了過去。
他們此時離地約有9-12米高度,身處一大片曾經枝繁葉茂的樟樹林中,樹幹與樹幹間糾纏毗連。若是足夠小心謹慎,也許能夠順著這棵樹身攀爬到另外一株上去。樹底下目測有4、5個黑乎乎的腦袋,它們即便嗅得見樹身上傳來令人興奮的血腥氣,卻無法手足並用的爬上樹來。
只要不發出聲響,引來更多的喪屍,或許有辦法不驚擾它們,朝原定的安全區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