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裡緊緊攥著軍刀,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許少由、魯明的腳印里往前走,面上神情依舊冷靜銳利,卻無比清楚自己在發燒。
他眼神仍然很清明,縱然包裹在戰鬥服里的身軀像在灶火上翻烤的羊肉一般發著燙,他依舊穩穩噹噹的維持自己毫髮無損的假象,脊背挺得同過去一般筆直。
文宵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
少年不知是不是看出他額頭上微微滲出的汗意,憑本能覺得他的游哥現在恐怕身體狀況不大理想。
但他沒敢吱聲,尤其不敢在許少由和魯明面前,暴露游酒正在遭受軍用膠囊副作用折磨的事實。
——他們從那座人工湖邊,攀爬山坡離開,努力把蜥蜴王和老八慘死的面容拋在腦後。不用游酒強調,所有人都看得出膠囊具有可怕的、帶有難以預料後果的副作用。
老八某種意義上是因軍用膠囊而死的;喪失了氣力,無法爬上山丘的蜥蜴王也是。
用繩索把游酒拽上來後,許少由就用一種赤/裸/裸的、鷹隼打量獵物的眼神,毫無顧忌的打量跪倒在一旁的游酒。
「游老弟,你要不要緊?」
他明明沒懷好心,詢問的語氣卻仿佛是在關愛他此生最重要的戀人,「還站得起來嗎?我讓魯明攙扶你如何?」
游酒的目光仍然投向山丘下那一排浪潮般涌動的喪屍腦袋,他聽到了許少由試探的話語,沒有搭理。
他一手撐在地面,俊臉雪白,嘴唇泛青,似乎還沒從劫後餘生的驚怖中回過神,整個人現出了難得脆弱的模樣。
許少由向魯明努了努嘴,心底慢慢滋生一股即將得逞的興奮。
游酒喪失了戰鬥力,就如同案板上的生肉,任人宰割;等到了目的地,再用不著他的時候,甚至可以按照那個大校的指使,提前結束這小子性命……
魯明朝游酒緩緩逼近,忽然電光火石向游酒腰間別著的刀子摸去。
在他剛摸到那沾滿汗水與泥跡的刀柄的一瞬,寒光一閃,掌心驀然一痛。
就見一道寸許的傷痕利落剝離開,滴滴答答的鮮血順著虎口往下流淌。他看見游酒抬起的眼眸漆黑如墨,裡頭閃動著的嘲諷與譏誚就如同他此刻泛白的臉色一般真實,孱弱中依然是不動如山的冷酷。
游酒輕聲道:「再碰我一下,刀子下次扎的地方就是心口。」
他將他用力一推,刀刃順著魯明掌心朝手腕下方劃落,半邊手掌連著腕關節被強橫力道破開,露出白森森的骨頭。
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終於發出一聲野獸般的痛叫,捂著不住流血的傷處連連後退好幾步。
許少由沒來得及收回去的微笑凝固在了嘴角邊,化作一縷驚恐厭惡的神色飄走。
「游老弟,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