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時野本身對皇位並無興趣,他斂目,視線落在虎口上的印記上,眉眼柔和下來。
可如今,他未必還會同往日一樣與世無爭。
薛時野自然清楚懷璧其罪的道理,就算他什麼也不做,那些人也會對他出手——誰讓他是……沈皇后之子。
就拿薛慕辰暗中買兇甚至勾結趙知府一事來看,就足以證明,在其餘皇子眼中,薛時野才是那些人登上皇位的最大絆腳石。
只要他在,明康帝的繼承者人選就不會有其他人。
說完這段話的影鋒暗自納悶王爺怎麼會知道汪曾韞,按理說這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王爺不該知道才對,但出于謹慎,他還是問:「王爺覺得,這個汪曾韞需要除去嗎?」
「不必。」
薛時野重又朝外間走去,行動間衣袂晃動,「注意他即可。」他更想知道的是,小乖為何讓他小心此人。
兩人的相處中,薛時野覺得自己有很多時候都看不懂對方,可這對於他而言是非常難得的一件事。也無出於某種天性,薛時野其實能夠輕易看穿一個人的心思,但這一點用在安連奚身上卻不太靈驗。
比如,他時常不知道安連奚為何會怕安連華,對他可以認為是在安府中留下的陰影也就罷了。那他對六皇子的忌憚又從何來?還有這次……
薛時野不欲多問。
他的小乖身子骨那麼弱,不可再多傷神。
既然他怕,那他就給足對方安全感,讓他不必再畏懼任何人。
薛時野緩步進了臥房,輕手輕腳努力不發出半分動靜地上榻,將身子已經開始隱隱有些發熱的人撈入懷中緊緊抱好,貼在後者耳邊輕聲道:「快點好起來……」
不要再讓他擔心了。
經調理,安連奚已經好些日子沒有生病了,這一次的感冒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那莫名其妙的頭疼在醒來後依舊如影隨形。
不是特別強烈,但一直存在。
安連奚昏昏沉沉了好幾日,這一日終於有些精神了,醒過來時就看到在坐在床沿守著他的薛時野,忍不住喊他,「王爺。」
薛時野抱過他,「感覺如何?」
安連奚滿臉懨色,但薛時野這幾日照顧他也耗費了不少精神,眼底的血絲一直未散,他只道:「頭疼。」
薛時野眉頭皺起。
這個劉太醫果真無用。
開的藥半點成效不見。
成效其實是有的,安連奚醒來後頭暈的症狀倒是減輕了不少,也沒有平時感冒後的頭重腳輕,鼻子也沒有特別不舒服。
而且……
他好像出了一身汗。
安連奚攥著薛時野的衣服,身上黏糊糊的。
想沐浴。
薛時野以為他是餓了,「可要用膳?」
「不要。」
安連奚沒覺得餓,肚子裡半分空蕩蕩的感覺也無,更像是被灌了什麼東西一樣,飽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