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安連奚說不出話了。
他怎麼敢說自己根本沒有好好上藥。
而無需言明,事實一目了然。
沒有人比薛時野更清楚活血化瘀紫金膏的藥效,先前那些被磨過的地方只需要塗上去,將藥膏揉散,不多時便可見效。即使不能直接好全,可也不會變得如現在這般,更加嚴重。
安連奚低著頭,不吭聲了。
做了錯事的樣子十分明顯。
但是薛時野什麼也沒說,徑直便拿起了之前他丟在榻上的那管藥膏。
冰涼的膏藥塗抹上來。
安連奚腿無意識地抖了一下。
既是因為突如其來的涼意,也是因為疼痛導致。
見狀,薛時野的動作不由放輕了,在看到那些幾乎稱得上是觸目驚心的痕跡時,心臟說不出的難受。
他這般小心地寵著護著,可仍是會讓人受到這些不必要的損傷。
薛時野心中的鬱氣不足為外人道。
此時,看著因沒有好好上藥而變得愈發嚴重的磨傷,薛時野的第一反應不是氣對方的隱瞞,以及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而是在氣他。
薛時野在氣他自己,氣他自己先前為什麼沒有堅持自己的想法,氣他自己為什麼沒能早點發現,更加氣……
他自己為什麼沒好好保護好對方。
安連奚感覺到眼前的人漸漸沉鬱下來的氣息,心裡別提有多後悔了,即便疼得快掉眼淚了。
明明是他自己的錯。
薛時野是在自責嗎?
為什麼不罵他。
安連奚想說什麼,但是被疼痛和後悔占據的腦子一時之間沒能想到要說什麼。
帳內一時有些安靜,誰都沒有說話。
兩個人都在將過錯往身上攬。
正在這時,薛時野手上的動作一停。
倏地,他仰頭看向身前坐著的人。
此時安連奚臉上已經被疼出了滿臉的淚痕,偏偏一聲也未發出,即便薛時野的動作已極力放輕了,可那種刺/痛感依舊如影隨形,根本令人無法忽視。
晶瑩的水滴順著面頰滑落,墜在下巴上,將落未落。
薛時野心下猛然一悸。
「疼?」
安連奚咬著唇,「疼。」
薛時野不敢再動了,緩聲開口,「疼為什麼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