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在低溫很快凝成冰滴,懸掛在臉上,讓他一下子警醒過來。
他站起身,摳掉臉上的淚冰,俯視被自己一系列行為惹得發狂,露出噬人殺意,偏又動彈不得的宋硯,神色平和了很多,輕聲說:“祝你好運。”說完,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將自己的痕跡抹掉,然後轉身而去。
他十分謹慎,既防著寒冷將自己凍得行動滯澀,又擔心會有人來,哪怕心中憤恨還有很多,也努力克制了下來,沒敢多作停留。他恨獸人,可是也想活著,他還要活著回去見老婆,所以再多的屈辱也會忍耐下去。
他不知道的是,當他離開後,宋硯原本無力垂在地上的鱗爪彈動了一下,然後又復歸於平靜,只是原本血紅充滿煞戾之氣的眼睛變得幽深,其中狂亂正在慢慢消散。他不知道,在他失控咬上宋硯脖子那一刻,他已經處在了危險當中。
宋硯的目光落在他正對面的七具冰棺上,裡面的獸人和普通人類還保持著死時的樣子。有痛苦的,有解脫的,有依舊凶煞逼人的,也有迷茫無助的,奇形怪狀,如同這個世道。
南劭被帶著找到宋硯時,心中還有些忐忑,害怕他死了,不過在發現他雖然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但確實還有氣,登時鬆了口氣,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要不是心裡還牽掛著張易,只怕少不了一頓嘲諷磨嘰。
也沒選地方,南劭直接就在冰窟將生機回輸給宋硯。他也懶得占這個便宜,當初抽了多少就還回多少。經歷過這麼一場,兩人的實力以及體質顯然提升極大,南劭因為心急生機輸送得既粗暴又迅猛,他自己沒覺得勉強,宋硯竟然接受得也挺輕鬆。
“行了,別裝死,你留下,我去找阿易。”眼看著宋硯發皺鬆弛的身體逐漸繃緊,再次充滿了力量和活力,而卻依舊維持著獸形,閉著眼對周圍的一切似無所覺,南劭毫不客氣地戳穿他,然後不等他有所反應,回頭語速極快地對滕晉說:“也給他拿一套衣服,比我的大一號。你有什麼事就跟他說,我還要去找人,等找到了會再回來。”顯然直接將宋硯抵押給了對方。
他不傻,對方救了他倆,不可能毫不目的;就算真沒有什麼想法,他作為被救者也不能毫無表示。但眼下他心急於張易不知所蹤,哪有心思糾纏於這些事,所以乾脆讓宋硯留下處理。至於宋硯的情況,他哪會不清楚,既然肯老老實實地任由他注入生機,完全恢復後也沒抽風發狂,那肯定是已經跟他一樣融合成功了,而且還是在他們來之前完成的。至於為什麼沒反應,他可以體諒。沒臉,羞惱,不好意思了唄!
說完,他轉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對宋硯說:“你放心,我不跟慕然說。”在這事上,他覺得兩人應該有一定程度的默契。
“要不要我給你準備車?”滕晉看看地上的宋硯,想了想,突然提高聲音問。
“不用,他喜歡用飛的。”這一次回答他的是宋硯。宋硯終於肯睜開眼了,除了外形依舊以外,果然如南劭所預料的那樣,神志恢復了清明。注意到滕晉表情古怪,於是又補上一句:“飛的比較快。”
“外面在下雪,下得很大。”滕晉忍不住提醒。大雪的時候飛行,恐怕會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