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重返疆黎,又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她改換了身軀重新活過,謝衡之從一呼百應的仙門魁首成為魔頭,同樣都是面目全非。
「殺了那麼多人,你都不會後悔的嗎?至少該感到愧疚吧……」虞禾深吸一口氣,問他。
她只在棲雲仙府待了幾年,就忍不住惋惜那些死去的同門,仿佛謝衡之的殺孽她也要承擔一半。再想到回棲雲仙府,心中都會忍不住感到羞愧。
謝衡之卻是他們最崇敬仰慕的前輩,是最有望帶領仙府更上一層樓的人,最後卻親手擊碎了仙府的輝煌,徹底將他們拉入深淵。
「在意的人和事才需要愧疚,我不想騙你。」謝衡之的語氣沒什麼起伏,他當然知道虞禾在想什麼。但他的確不是這種人,他也不想給自己戴上枷鎖,露出懺悔的虛偽姿態。
「後悔和愧疚,我已經體驗過了。」
很多個深夜,他想到虞禾,那些悔意就鋪天蓋地,像連綿的大雨,又濕又冷。
但想見她的念頭,又成了燒在心頭的火,就連那些愧疚的陰雨也無法熄滅,反而愈燒愈烈,五十年都不曾止息,五臟六腑似乎都成了焦炭,
謝衡之走過山川河流的時候在想虞禾,在熙攘的人間看到花燈如海,還是會想她,後來在魔域,或許就是這一小團火,成了他撐下來的一口氣,讓他從屍山血海里爬出來。
就在見到她的那一刻,這火才徹底熄滅,留下殘冷的灰燼。
——
疆黎之外,樓疏雨和謝衡之被重創的消息傳出去,各大門派又開始行動,想要一舉殲滅幾個邪魔之首。
奈何疆黎地勢不同尋常,異族排斥外人,輕易行事打草驚蛇,最後還是幾個仙首按捺不住,先一步去尋人。
大多數人都是奔著除魔而去,唯獨霽寒聲急著要找到虞禾的蹤跡。柳汐音已經知曉了虞禾的身份,久久不能平靜,還以為霽寒聲也是糊塗了。
畢竟在她的認知中,起死回生根本是無稽之談,她從不認為謝衡之能夠做到。
她有些不敢置信,跟在霽寒聲身邊,緩了好久,仍是不由地問:「是否又是有人別有居心,假冒師娘欺瞞師父?」
「這次的確不是。」
從前有些不怕死的,自以為聰明絕頂,假扮師清靈接近謝衡之,不是要利用便是要相殺,還有的想與他雙修來增進修為,無一不是死相悽慘。
陽關道中或有知情之人,也曾假扮過虞禾去欺瞞謝衡之,霽寒聲便親眼見識過,也曾有一瞬的晃神,當真以為是虞禾死而復生。
不等他前去鑑別真偽,謝衡之便將人打出原形,再活生生給撕開,手段之殘暴狠厲,半點不像正道出身。
霽寒聲將她帶在身邊,囑咐道:「倘若見到謝衡之,萬不可手下留情,我去對付他,你只要將虞禾帶走便是,謝衡之已經害慘了她……」
瑤山也有弟子跟隨琴無暇前去追蹤樓疏雨,聽聞樓疏雨被重創後不知為何也前往了疆黎。
一次聚集了三個魔頭,不少小門小派對此有心無力,不敢輕易前往。
後方有弟子忽然說了句:「好多陽關道的修士,他們消息傳得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