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中緩慢跳動的心臟被抓住,然後, 捏爆。
——啊, 被殺掉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 越亭風的視野染上血紅,噴濺的血液來自他自己這一點帶來巨大的安心感,他不由得笑了出來,露出那個總會讓某人多瞧幾眼的酒窩。
那個某人的確正看著越亭風, 右手滴血,粘著越亭風的血肉,眼神冷酷而高高在上,又從之中泄出點溫柔的憐憫。
真棒,太棒了,他就是這樣一個絕對會遵守承諾的人。
他的名字,叫什麼來著?
越亭風從淺眠中驚醒了,他醒來後突然站起,推開軍醫,焦躁地去四處找鏡子。
他突然想起這是機艙,沒有配備半身鏡,於是快步走到軍醫跟前,掀開衣服給她看自己腰上的刻字。
“勞駕,請您告訴我這是哪三個字?”
軍醫早對他有時怪異的行為早見怪不怪,也不是第一次這麼被他拜託了。她無奈地回答人類的英雄:“可是你腰上只有兩個字啊——田光。”
“……不對,不對!”越亭風咬著下唇,陷入焦慮之中,他周身逐漸有細小的電弧在空氣中爆響。
軍醫眼疾手快地給他扎了針鎮定劑,又拿了面照鏡子,對準越亭風的腰給他看。
越亭風很努力地扭頭、伸脖子,才能看到小鏡子中的畫面。
他輕輕鬆了口氣,呼吸卻沒平緩過來,而是向醫生要了白紙和筆,從左到右,從上到下,用整齊娟秀的筆跡一遍遍書寫另一個名字。
三個字的。
醫生搖了搖頭,她有點好奇地看他正在寫的到底是什麼,反讀出這三個字並不困難。
醫生在口中咀嚼著這三個字,情不自禁感到一陣熟悉和怪異。
“這個名字是你什麼人?”醫生問。
越亭風筆停了一瞬,又繼續寫:“朋友……非常好的朋友。”
朋友嗎,醫生看著越亭風魔怔般充滿執念的動作,感覺更怪了。
越亭風並不是第一次做這些事,為何她直到現在才產生好奇呢?
但沒過多久,她便把疑問和那個名字拋到腦後,一如既往。
越亭風還在寫,像是將這個名字刻到心裡。
然而寫滿白紙的正反兩面不夠,字紙不知不覺會在角落裡消失,刻字的物件會在意外中損毀。
多少都不夠。
就好像,你如何能拿樹枝在沙灘上作畫,又指望它不被潮水沖刷、了無痕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