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被醫生和護士架回了病房,渾身發冷、牙齒打戰。
所有人都失憶了。要不就是他在做夢。這裡不是現實,是他在戰場上失去意識後的幻夢。
一個大活人怎麼會從所有人的記憶中消失。
瘋了吧。
可是不管睡去幾次,又從夢中醒來幾次,其他人都沒有恢復正常。
有戰友問他:“你要找的到底是誰啊,真沒人認識。”
不,還有兩個人,一定認識。
越亭風是目前的異能強度最大的異能者,大概被單獨關在哪裡,和丁當一起戰後消失了。
不久後,軟禁解除。
蘇峴發動了所有關係找那兩個人,大家都感嘆他們小隊真是情比金堅,紛紛援手。
最後他堵在一家研究所門口三天,如願見到了丁當。
“他去哪了?”
他們都知道蘇峴不是在問越亭風。
“你真的想知道?”丁當胡茬一把,眼神疲憊。
蘇峴狂喜:“你果然也記得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丁當給了他一疊照片,蘇峴瞥到表面的那張,手一抖,照片灑了一地。
——每一張,每一張都是一個巨大的玻璃缸,無數光纖從缸外插入缸中的營養液,連接到中央的人腦上。
蘇峴從喉嚨中發出短促的,斷續的悲泣。
他已明白這人腦屬於誰。
蘇峴的心理醫生評價他——極易陷入極端倖存者愧疚中的自毀型人格。
蘇峴想過呀,像另一個世界中的自己那樣,把餘生用在行善育人之上,直至死亡。
但是做不到。
因為這失去親友的痛苦根本就不是他媽的什麼倖存者愧疚。
蘇峴戰後回了校園教書,因為他最喜歡叫他蘇老師。
一天一天,一月一月,痛苦並未隨著時間變淡一分一毫,蘇峴有點撐不下去了。
他下課後一時間不知去何處,也許去天台吹吹風吧。
終端機突然響了。
聊天工具里的四人小群中有消息彈出來。
裡面有一個名字永遠不會亮起來,蘇峴每看一次,心如萬仞切割。
【越亭風:我能記得他的名字了。】
蘇峴看了一眼,不打算回,他知道越亭風也沒想有人回。
他手指輕輕划過屏幕,卻在關掉窗口的那一瞬間看到了什麼,不由眼神凝住、瞳孔放大。
他急急地切回那個窗口,不是錯覺!四個人的頭像都亮著!
一條新的消息彈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