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好的出身和教育讓他成為了很內斂的人,語速不急不緩, 字字清晰,就算顧未然沒帶多少心思在這,支著耳朵也跟著聽了不少。
林孟將兩艘船之間的距離和方位大致推算出來,扭過頭, 就看見顧未然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不由得有點兒鬱悶。
「你剛剛有在聽麼?」
溫潤的男聲傳到耳朵裡面, 顧未然終於回過神來,她直起身來,輕輕咳嗽一下:「聽了。」
她又將剛剛聽見的要點簡單說了說。
事情大致是沒有什麼意外的,顧未然也準備按照這個路線走。
六月份的早晨, 天氣漸漸悶熱起來, 兩個人都穿著單薄,回過神來的時候依舊感覺自己的後背冒出了陣陣熱氣。
顧未然以手做扇,在臉頰邊上扇了扇, 細微的風吹過來:「天也熱,回裡面去吧。」
林孟遲疑了片刻, 但對方僅僅只是說了這番話,並沒有徵求他意見的意思,逕自抬步往裡面走了。
怎麼看都沒有自己選擇的餘地, 林孟最後還是認命一般跟上了對方的腳步。
才剛走進艙室裡面,顧未然就聽見自家妹妹那狼哭鬼嚎一般的聲音。
「痛死我了!」
總躺在板子上也不是件事兒, 顧書然吃了點東西,尋思自己身上也有勁兒了,就想著從板子上挪下來,好歹也回自己的床墊上躺著去。
人才剛起來,後背上的傷口就讓人痛的呲牙咧嘴的。
顧未然看她臉頰上汗珠不多,臉色都沒怎麼變化,就知道她三分是真的痛,剩下七分都是在博父母的關懷。
裝模做樣是一回事兒,看著悽慘倒是另一回事兒,視線掃過妹妹手臂上的夾板,另一隻手的手背上扎著的吊針,顧未然就掩下了戳穿對方的心思。
林孟倒是沒什麼眼色,直愣愣的,猶自在後面嘀嘀咕咕,懷疑事不是自己昨天晚上下手重了。
掰了兩粒止痛藥扔過去,顧未然順勢走過去:「還痛著呢?」
顧書然剛趴到床上,看到落在自己面前的止痛藥,又聽見姐姐的聲音,臉上的表情瞬間就收斂了幾分。
就著水將止痛藥給咽下去,顧書然還有點兒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好多了。」
看著妹妹沒什麼血色的臉蛋,說不心疼是假的。
從桌子那邊拿了紙張過來,顧未然和林孟商量著將草圖給畫了出來,倒沒避著一家人,就坐在沙發那,兩個人拿著兩根鉛筆埋頭畫,有時候還會出現意見分歧。
顧未然獨自生活的時間更長,苦難反覆磨練她的精神,在那樣的生活中,她幾乎要培養出對方向感和周圍事物本能一般的掌握感來。
林孟大半生的時間都待在部隊裡面,外出執勤的時候也難免會遇見惡劣的環境。
但那也是細節上的事情,大方向上總歸是沒什麼錯處的。